有怨,因为他知道,他与这宫墙无缘,长大?后总有一日,他是要离开?皇城的。可能去那无垠的大?漠黄沙下、去那春水碧于天的江南间、又或是去那贫瘠路远的烽火边境中。
不管何处,那些地方自由?自在,有心爱之?人相伴,都比这皇城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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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忽然有一日,他竟被簇拥着坐上这把龙椅。
看着下面俯身朝他跪拜的陌生臣子,他第一次觉得,这高位刺骨的寒凉。听着那高呼声在耳边萦绕,他一时怔住,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做。
这时,他的身后,再也不是院墙、青枣、枇杷树。
而是大?晏的九州山河与黎明百姓。
继位五年,他从未睡好过一日,他开?创不出宏图霸业,至少不能让江山崩于他之?手,为此他小心谨慎,宵衣旰食。
每过完一日,他都于长夜深叹,大?晏的江山在他手中又安稳度过一日。
他想后世书载《晏帝录》,记载到?他傅长麟时,至少不是一片口诛笔伐,批斥他昏庸无道。他不求妙笔华章洋洋洒洒,以万字长篇来赞誉他,只求无功无过,几?行字墨潦草带过便足矣。
那少年人恣意张扬的心性,在这五年中,每一处肆意绽放的棱角皆被抚平,只剩明堂上与黑夜中的孤独、挣扎与纠结。
可不管他如何做,大?晏的弊端,外戚干政,终究未能拔除一丝。
后党奸臣伸手翻云覆雨,而他身为帝王,看着这群乱臣贼子胡作非为,却?没有丝毫办法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他真?的配为一个人君吗?
他很想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窗外秋雨连绵,傅长麟喑哑的一声话语被雨声淹没。
程绍礼眼角的沟壑在暗淡的天光中愈发阴沉,“为什么是陛下您,这世间,何来为什么?陛下是皇子,坐上这个位置就不该问为什么。”
他的话语比平时越发铿锵有力。
“倘若陛下您从未出生在这皇家,而是生在天灾降临的贫瘠之?地。因饥荒遍野,一家人得不到?一丝温饱与庇护,因贪官污吏,看不到?朝廷的一点粮食与抚恤,只能在绝望中看着日子一滴滴流逝,那个时候,您也还会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