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哗然声迭起,毕竟荀颜死的当晚,他的女儿却在褚府,这实在有些不言而喻。

“张侍郎此话是何意?”褚穆阳转头看向他,“赴宴自是看心?中意愿,难不成张侍郎还赴过被人强逼着去的宴?且不说荀姑娘可是自愿来我府上?,昨日可是荀颜亲自送她女儿前?来,府上?的宾客皆有目睹,张侍郎若不信,荀姑娘如今还在寒舍,陛下可要派人擒拿荀颜之女一问究竟?”

张庭英被此话一噎,面色青白一阵,他本以为褚穆阳是挟持了?荀颜的女儿,逼迫他畏罪自尽。

可荀颜为何又要亲自把她的亲生女儿送入褚家??这不是羊入虎口将把柄送给?别人拿捏吗?他不禁暗道,这荀颜做事真是处处匪夷所思,莫不是真老糊涂了?不成?

傅长麟沉吟片刻,想到褚穆阳能毫无顾虑地道出荀颜之女,想必此女定是不知此事,他从不喜欢般大肆牵扯无辜之人,是以,他并未回应褚穆阳的提议。

他又看了?眼程绍礼,这位双鬓斑白的宰辅冲他微微摇头。

这摇头,t?他便知,此事争执下去只会越搅越浑,越描越暗。

人如飞絮(五)

褚家那些人把后路料理的干干净净, 知道内幕与首尾之?人,皆被他们通通除去,而荀颜这个糊涂东西, 定?是多多少少有所参与。

但不知因何事逆了?他们的意, 被他们弃如敝履,毫不犹豫将他推出来当替罪羊。

至此,此案到这里还是断了。

真相如在隔着深堑的对岸,探目可视却?又遥不可及。

早朝散去后,傅长麟独留谢临意与程绍礼二人。

君臣三人静默相坐,都因今日早朝一事怆然肃静。

傅长麟看过刑部就荀颜谋害重犯呈上来的拟罪书,将那奏折拍在桌上, 双眸中怒气荡漾攒动。

原本清亮的声色中处处充盈着冷冽与愤懑:“韩连、娄源、赵远山这几?个奸贼, 今日之?事,他们怕是早就知晓了?。”

程绍礼话音沉厚:“陛下息怒, 曾松宜与荀颜已死,此案真?相虽近在眼前,但当下却?再也没有能破局的机会。”

“程卿。”傅长麟热切地看着程绍礼, 他向来事无巨细皆依仗这个宰辅大?人。

因此与程绍礼说话时,他话音轻和?, 全无帝王威仪之?态, 处处带着迫切地求索之?意, “此事, 真?就别无他法了?吗?虽动不了?褚家, 但韩连那几?个贼子,若是将他们羁押起来询问, 可能问出些什么来?”

傅长麟谈及,脸上多了?一丝冲动与坚毅。

程绍礼恭敬一拜, 摇头看着面前的傅长麟。年轻的帝王虽一腔正气、嫉恶如仇,但终归过于年轻意气。

他为帝的漫漫长路,还需更多的磋磨与沉淀,方能真?正坐稳江山,独当一面。

“那陛下何故羁押他们?”程绍礼反问,“这些人中有先帝亲封的爵位,又是朝廷命官,身上并一丝罪责,陛下要以什么罪名羁押他们呢?”

是啊,罪名得是实凭实据,而非胸中猜忌,口中空谈。

若是无罪肆意扣押,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傅长麟哑口无言,只能失落地垂首顿足,眼中的热望渐渐消亡。

他知道,他大?概非一个明君。

旁人坐上这个位置,万人之?巅,荣耀之?至,而他,终日惶恐,惴惴难安。这万里江山、锦绣山河,压得他无一刻喘的过气来。

幼年时,母妃身份低微,在那座偏静不起眼宫殿里,常常对他和?阿姐说,人之?一生,不求荣华富贵,只要心中无忧无虑,一世顺遂安康便足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他能肆意地喜欢宫墙外呼啸的狂风、淮河中淙淙流淌的春水、一望无垠的苍茫天际和?那莲花池中惊起的成群鸥鹭。

父皇宠爱唯一的公主,他的阿姐傅昭宁,宠爱二哥傅长璟,就是对他不冷不热。

他也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