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在上,那可是两万担麦种!大雍皇帝陛下可曾答应?”
“怎会轻易答应?要说马,咱们弥腊的宝马不比塌它的驽马强许多!要是能换,咱们也换!”
“我怎么听说塌它要给的是军马?”
“啧,军马呀,那大雍皇帝陛下还不得屁颠屁颠赶着送粮草过去?”
“你们消息都太落后了,前儿我遇见一伙塌它商人,他们说早在过完年,大雍皇帝就派人前往塌它,估摸着这时节说不定大军已经到塌它了――你们可知是谁亲自押送粮草?”
“是谁?”
“是北境有名的头狼,抚北将军周子衿!”
“就是他啊,早两年我戍边,在古雅榷场有幸见过周将军一面,按大雍话怎么说?哦,对了,丰神俊逸,颇具名将风采!”
“我怎么听说这次周将军带兵不多,是专门为招降去的呢?”
“招降?看来大雍皇帝志气不小哇……”
“雍人一肚子弯弯肠子,谁知道又是盘算什么?不若作壁上观。”
“周将军打了塌它十余年,这下宿敌相间,可有好戏看喽!”
……
行馆里,各路商旅凑在一起吃酒闲谈,因席间也有不少雍人投宿,所以他们说的大半都是雍朝官话,麒哥儿一行人混在里头,听了个囫囵。
周子衿从牢里出来了?金?床唤?想起当初浣州行宫时他策马救驾时那一幕,不论如何,出来总是好的,她心里替周嗣音开怀。
这么一晃神,脑子便跟松缰的野马似的,想起了很多。
她这厢神思恍惚,因此并未注意那厢麒哥儿神色有异,低头思忖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注①:朝聘之礼:早在先秦时期,朝聘主要指的是封国遣使入朝天子,故又称为朝聘。
要摩多摩多的评论!? 第 61 章
敬德二十一年, 春末,戍北连州。
一支三千多人的军伍,带着数百辆大车的辎重, 沿着边线徐徐前行, 打前阵的织金狻猊睥睨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马背上的青年将军身量颀长, 一柄红缨□□在烈日的照耀下泛着冷幽幽的光。
“将军!有探报――”
马蹄声疾疾,一列斥候赶到。
青年勒马,静默听完密报, 向北沉沉望去, 入目所及, 大地一片荒土。
自打去年入冬,喀拉尔山东脉只堪堪下了两场薄雪, 天气仍旧冷得令莎梭河冻结成冰, 但这样少的降雪还是让这片土地陷入干旱的梦魇。
春天,本该是冰消雪融,万物生长的时季,但此时的塌它草原, 大量牲畜因饥渴而患病,瘟疫横生, 新生的春羔多半都没活过三月。
就连戍北连州, 也受此物候牵连, 草木稀疏得可怜。
斥候来报,塌它王庭已于日前举办“祈神会盟”,分部落首领齐聚莎梭河畔,塌它王亲自将火把投掷到冰封的河面上, 祈盼融冰后的河水能够救草原子民一命。
“将军, 塌它王得知押粮队伍不日将抵达莫尔道大关, 已经点派了五千亲兵南下!可是属下几番探查,并未探得军马的消息,那塌它王莫不是唬咱们?”
“莫急,眼下是他们嗷嗷待哺,有求于咱们。若塌它王的亲兵提早到了,你便充我的使者,拿我手札,叫他们在莫尔道大关二十里地外静候!放心,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是!”
军旗变换,军士们急速前进,年轻的将军巡游在队伍里,最后来到辎车前,数百匹挽马成群结队,奋力前行,在地上留下两行深深车辙。
……
弥腊,都城。
麒哥儿来到此地已有月余,每日天不亮,便同伙计驾车赶往周边村镇上收地毯,傍晚才归,歇不到一盏茶功夫,便又惦记着约旧日里那些老主顾们吃酒,每每喝得醉醺醺回来,已夜半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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