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昨日这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不啻于?闷雷轰隆炸响,震得他两眼一黑,险些昏厥。
若不是顾念皇室颜面,又因太后劝慰他,让他给两个孩子?一些时间,说或许另有内情,等他们?自己来说,莫要激得人再行极端之?事,免闹出性命之?虞,他才极力?忍了一日。
他当时理不清头绪,心底怒气似决堤浪潮横冲直撞,但见沈明语迟迟未归,到底是怕她出事,故而强压至今,命叶初乾李瑶月等人三缄其?口,严令走漏消息。
萧成钧低垂着头,面色愈发?苍白。
“此事皆罪臣之?过,公主实属无辜……是臣不愿尚郡主,才谋此逆事。”
萧成钧只道,当日沈明语前往公府贺喜,却被他临时换嫁,不得已卷入其?中,事后她顾念兄妹情谊,才没?有当场拆穿。
他低声诉来,嗓音轻缓,如?石子?投落深潭溅起点点水花,转瞬却又归于?死寂,仿佛从未惊起过波澜。
“于?此事,臣罪孽深重,万死难赎,纵千刀万剐,亦感天恩。但求陛下明察,不要怪罪公主。”
李弘恪余光紧盯着跪地的年轻人,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他好?不容易寻回来的亲生女儿,挚爱的唯一血脉,脾气温和乖顺,向来循规蹈矩,怎会是心甘情愿掺和其?中?必定是这混账东西为激怒他,故意行此大?逆不道之?举,逼迫他的乖女。
想到这里,李弘恪强忍着的怒火腾地复起,“你不曾想过,你与明语或是五服之?内的血亲,如?此悖逆人伦之?举,枉顾纲常,当遭天诛!”
殿内烛火“噼啪”爆裂响了一声,伴随这声质问?,显得尤为刺耳。
萧成钧薄唇紧抿,隔了半晌,唇边扯起一抹苦笑。
“陛下明鉴,罪臣与公主殿下,并非血亲。”
他伏地叩首,声音沙哑道:“罪臣方才已然禀明,臣确是萧家血脉,可陛下……终究不信。”
他缓缓抬头,双目微红,最后振袖跪地,重重叩首。
“罪臣……已无可奉告。”
李弘恪浑身一怔。
若不是方才这句诘问?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那枚怀疑的种子?竟深扎于?心底至此。
这便意味着,萧成钧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李弘恪张了张嘴,面上肌肉微微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