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好吃懒做,藏着一肚子无伤大雅的小心机,贪她钱财,图她会风月。
她知道他怕成这样,有九成是忧心自己的未来,害怕失去眼前的金饭碗。
可她已不是芳心萌动的春闺少女。
这么多年来,她遍尝世间百态,经历过阴阳两隔的痛苦,又与道貌岸然的郎君日渐离心,渐渐心如古井。
她不需要太充沛太浓烈的感情,也无法给予对方相等的回馈。
因此,一个被她完全拿捏在手里的绣花枕头,一个地位完全不对等、因此不敢违抗她半句的听话面首,恰好能够填补内心的寂寞。
若是再加上一点半点的真心,说不得已足够她们搭伴过上一生。
“好端端的哭甚么?”谢夫人摇头叹气,伸手轻抚他的脸庞,动作与神情,都比往日更加温柔。
易星华默默收紧怀抱,因着后怕,眼泪掉得更凶。
废柴面首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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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6:转烛飘蓬一梦归,天教心愿与身违(季温瑜结局)
一晃眼,已是新帝登基的第七年。
政通人和,风调雨顺,外无敌患,内无奸臣,一派清明气象。
承德宫一角,两个百无聊赖的太监在廊下闲磕牙。
一个道:“陛下近日怎么也不到咱们宫里来了?内官监那起子小人捧高踩低,见咱们这位主子不如从前得宠,连米盐炭火都不肯按时发,咱家去催了好几回,竟然遭了他们的白眼,真是晦气!”
另一人摇头,道:“依着我说,咱们陛下实在是菩萨心肠,那位当年做下那样大逆不道的事,饶是一杯毒酒赐死也不冤枉,陛下感念兄弟情义,这么好吃好喝地养着,还常常来看他。偏他……”
他压低了声音:“偏他不识好歹,前两年还肯装装样子,最近也不知失心疯,还是原形毕露,竟对陛下不假辞色,恶言相向。这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陛下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难免心冷,再加上前头事忙,哪里还肯来?”
前一个摇头叹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只苦了咱们这跟着伺候的,唉……”
后一个倒有些先见之明,低声道:“我看呐,那位的好日子已经不多,咱们还是早做打算,另寻个好去处……”
明明是晴朗的秋日,正殿之中却一片漆黑。
所有的帘子皆被严严实实拉起,紫衣男子披头散发地侧躺在床上,昔日里俊美无俦的容颜瘦得脱了形,只有银灰色的瞳孔还在闪烁幽光。
他头痛欲裂,已有一个月没有睡过好觉。
头痛本是老毛病,可前世里发作得最狠时,也不及此时的十分之一痛苦。
他疑心日常所用的饭菜里被人加了东西,闹出动静,请季温珹唤信得过的太医来验,却甚么都没验出来。
季温珹露出两分不耐,说他多思多虑,反被他大吼大叫了一通,颇有些下不来台。
他发作过后,自己也觉后悔
明明打算和季温珹虚与委蛇,兄友弟恭,待到对方放松戒心时,再找机会离宫的,怎么忽然情绪失控,坏了大计?
他绝了两日的食水,头痛病却并无好转迹象。
每每痛不欲生之时,便会越发频繁地想起真娘。
若是有真娘在就好了,听她说几句温言软语,嗅一嗅她身上的软香,再抱着人云雨几回,天大的病痛也能消减不少。
可她怎么就……她怎么就委身给了那个畜生呢?
她的性子端方贞静,真的能做出和亲弟弟苟合的不伦之事吗?
直到如今,季温瑜仍觉匪夷所思。
也说不得……也说不得她们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她仍旧干干净净,等待他的宠幸……
季温瑜想着想着,头痛愈加剧烈,颅骨里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啃噬血肉,疼得失去神智,大声咒骂不绝。
恢复食水之后,身体每况愈下。
渐渐的,他连光也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