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要比我高一个头，体格要强壮英武，容貌不能比我差，武艺不能比我差，文采……因为我没有，所以他就更要出众，至少也该是白居易、柳宗元那种程度。性情要开朗、灵魂要有趣，让人相处起来如沐春风，不觉厌烦。同时还要不慕名利，对出仕做官、振兴门楣、拉拔亲戚没什么兴趣……”

她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停下来想了想，意犹未尽道，“差不多就是这些吧，剩下的想到了再补充。”

四位宰相：“……”

李夷简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世间哪有这样的人？”

或许有人能满足其中几条，可是全部满足的，根本不可能存在。

就算是能文能武、儒雅翩翩，年轻时也曾有过美男子之誉的武元衡，也自觉距离这个标准还有一大段距离。

雁来反手指着自己，大言不惭道，“若不是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我？”

四位宰相：“……”

这还真没法反驳。

其实细细想来，雁来的许多要求，她自己的确都满足了。

身段、容貌、武艺、性情……甚至是不慕名利这一条都勉强能对得上，哪怕她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也就是文采这一条稍逊，但她只是不会吟诗作赋，学识堪称渊博。

至少她摄政以来，就没有遇到过她完全不懂的事务。

这么一想，她的要求还真不过分。

她是皇帝，想要最好的有什么问题？若是没有，那也绝不是她的问题。

见他们不说话了，雁来摊手，“所以说了，幻想的才是最完美的。”

半晌李夷简才吐出一口气，“陛下若是不成婚，那国本、储君……又当如何？”

“这个诸位先生就不要操心了。”雁来含笑道，“放心，我的身体健康得很，等到四五十岁的时候再考虑也不迟。”

“……”那确实用不着他们着急，二三十年后，他们这些人多半都已作古，就是还活着也该致仕了，这些事该让后辈们去操心了。

李夷简本来还打算问问，是不是要从宗室之中过继孩子，想到这里才忽的凛然，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雁来才二十岁，无论她是怎么想的，都不该这时候提。

“咳……”李吉甫清了清嗓子，“还是接着说正事吧。陛下这个标准，只会拔高天下女子择婿的标准，于推动《户婚律》的修订恐怕无益。”

“怎么会？”雁来说，“我之前说的，只是我个人对于男方的要求，在婚姻方面的要求，还没提呢。”

确切地说，她提的只是恋爱方面、或者说精神方面的要求，但是一段婚姻，真正重要的其实是物质要求。

因为一部合格的《婚姻法》，保护的并不是婚姻，当然更不是爱情，它保护的是处在婚姻之中的双方的人身权、财产权和自由权。

在这一方面，雁来得庆幸，自己穿的是大唐。

不管法律如何规定，大唐民间对于女子的这些权利基本还是认可的，所以女子可以单独立户口，嫁妆归属本人，甚至能够从娘家继承部分遗产，婚姻不合可以和离，甚至和离之后，女方若无所依靠，男方还应该负担起赡养责任。

当然了，实际执行上能做到几分是另一回事。

但有了这样的认可，雁来要提出的结婚年龄、财产分配、一夫一妻制以及对家暴、出轨等情况的处理，才是有基础的，而不会引来太过激烈的抵抗。

所以雁来说起这些，几位宰相是一边皱眉一边听的，始终处于欲言又止又不知该说什么的状态。

雁来可以理解，毕竟他们都是男人，是现有制度的得利者，而且位高权重。

但他们毕竟没有立刻将反驳的话说出来，那就说明她的条款具备一定的可执行性。

剩下的就是慢慢磨了。

移风易俗，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好，雁来的时间也足够多。

一代人不行，那就两代人，两代人不够，那就三代人……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