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漱落落地滚了下来。
白舜华见她如此,心下一软,自己也觉得刚才的口气过于苛责,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不知道人情险恶,一日下来所受的打击对她而言是大了些。当下叹了口气,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哄道:“别哭了,这么大的人,还动不动就掉眼泪,眼睛都肿的像水蜜桃了。”
子矜听得他柔声细语,更是哭得哽咽难语,良久才缓过气来,却是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白舜华见她赌气,也不介意,缓缓说道:“我不是没想过要告诉你,而是当时的情况太过复杂――李茂才动用了很多关系,还插手到白家的生意上来了,好在早就料到他有这一手,所以也没让他占了什么便宜去,但也着实让下边的人手忙脚乱了一阵。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正是生死未卜,我怕你知道了担心。。。”说着顿了顿,见子矜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又道:“我知道,你要是得了消息定会去上海陪他――但是你不能去看他。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你可知道是谁救了他?”
子矜心下疑惑,连日来的谜团眼见得就要水落石出,却更觉不安,隐隐预感到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必是非同寻常。
“是程家的人。他们家的事你应该多少有所耳闻吧,程家大小姐嫁给了如今的总统自是不必说了,程家两兄弟是中统的人,他们的手段不提也罢但是这些都不是关键,你可知道楚修文是怎么被送到上海的医院抢救的?用的是总统府的直升飞机!” 见子矜一脸错愕,又道:“据我得到的消息,背后救他的人是程家三小姐――至于为什么救他,虽然不清楚,倒也不难猜。之前我就疑惑,是谁这么大的来头,让姓李的吭都不敢吭一声就把人交出去了--这也难怪,原来是程家的人。”
子矜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却是神色平静。
白舜华奇道:“你不生气?”
子矜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又有什么资格可以生气的?说到底都是我连累了他,幸亏他命大,有人出手相救。那三小姐想必是个痴情人,又这样为他――修文要是最后能娶了她,且不说是他的福分,连我也替他欢喜。”
白舜华转过头去,装着没有看见她脸上的泪水。
不是谁负了谁,而是这一世,木已成舟。
韬光养晦
一个礼拜下来,子矜已经知道了白公馆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名字、喜恶和习惯,甚至是一些八卦琐事,当然这多半要归功于翠墨。比如她知道了司机阿来曾经同结婚前的二太太有过一段往事,虽然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白公馆的下人在背后还是津津乐道;比如她知道了管家张华是个厉害人物,本来大可以自己出去干一番事业,但是因为白家老太爷有恩于他,所以心甘情愿留了下来,对白家是忠心耿耿,而且传闻和黑道上的人打交道的事,都由他经手;比如她知道了洗衣房的李妈是个苦命的人,死了丈夫,又被儿媳赶了出来;厨房的小红是被父母卖给人贩子的,为了养活她的几个弟弟。。。
白公馆里的下人也分三等,那一等的贴身丫鬟是万万不能小觑了的,只因老爷和少爷都是忙人,又经常不在家,顾不上家里这许多的芝麻碎皮的事儿――子矜清楚的记得当时翠墨说的每一句话:大太太房里是紫菱,就是那日送盒子下来的,平日里也很少下楼,别看她闷葫芦嘴儿似的,心眼可比谁都多,许多事情大太太不知道的,她都暗地里掂量着办了;又是个明白人,知道睁一直眼闭一只眼――三姨太待下人严厉,所以出了事儿个个都找紫菱求情;二太太房里是绿珠,丫鬟里头就数她长得最齐整,可惜人也随二太太――缺了个心眼,要不是有二少爷和三小姐在,也不知二太太那屋吃了多少亏去了;三姨太房里原有个胭脂,去年年底的时候出了事,被撵出去了,下人都说是冲撞了贵客,依我看,多半又是一起冤枉官司,也不知是哪一位主子在那儿作法呢,所以现在三太太屋里只有两个二等使唤丫头,有个叫珍珠的,做的一手好针线活儿;大少爷房里的红袖,样貌是个出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