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矜略感不安,迟疑道:“这样贵重的礼物,我收了不好吧。”
“怎么突然这样客气起来?莫非是心里害怕了?”他今天心情似乎颇好,调侃起她来。
子矜微微一哂,“只是见个面罢了,这样大张旗鼓的,倒没的惹人嫉恨。”
白舜华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还有这层心思,倒是小瞧了她,因笑道:“这你就想岔了――家里人多嘴杂的,难免有嚼舌头的人,你也知道,人多是势利的。。。你若是清汤挂面的去了,反倒是不妥。”
子矜点点头:“果然的,是我多想了。”
子矜回屋换了衣服首饰,又辞了父亲和倩倩出来,倩倩偷偷拉了子矜的手叹道:“我道是谁呢――这样的人品,也不算太委屈。只是听说他的几个太太厉害着呢,你可要小心了去。”子矜感激地回握住她的手。
纵使前路布满冷眼荆棘,也要打叠起百般精神,断不能教人小觑了去。
白公馆内。
一帮子上上下下的早就得了消息,团团的坐了一屋,连佣人丫头都找了藉口围在一旁,就等着看这位即将进门的姨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在男女之事上早已淡漠了的老爷又动了凡心。
白舜华先进了门,回头轻唤:“子矜,进来吧。”
客厅里一时鸦雀无声,众人竟是看得呆了。只见眼前的少女穿了一件银红的泥金缎短袖旗袍,领口和袖口都镶了蜜色的如意,中间又细细挑着鹅黄的八宝袅丝细花;那一截光洁似玉的脖子,衬得脖子上颗颗粉色的珍珠光晕流转;整个人就如一枝娉娉婷婷的海棠花,明艳妩媚到了极致。
暗流汹涌
“哎哟,原来是这么个水晶玻璃似的可人儿,难怪老爷连轻易不示人的珠子都给了!”虽是调笑的口吻,却仍是掩不住那份酸溜溜的醋意。
子矜循声望去,眼前娇滴滴的丽人裹在一件墨绿色印花旗袍里;一双水盈盈的吊梢眼,眼角直插到鬓发里去,此刻正乜着眼看她,带着几分挑衅。她料着这必是三姨太了,却只是笑了一笑,仿佛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又微微垂下头去。
白舜华饶有趣味的瞟了她一眼,替她解围:“这是三太太,她这人就爱开玩笑,你莫放在心上。”
三姨太“嗤”的一笑,见白舜华这样回护她,倒也不敢太过放肆。
左手一个面目英俊的青年,头发梳的锃亮,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子矜料想是大少爷,心下不喜,便撇过头去。听得父亲微微咳了一声,他才赶上来问安。白舜华淡淡的瞅了瞅他,问道:“你母亲呢?”
“妈说她身体有些不适,在屋里歇着呢,赶明儿再来见见苏小姐。”
白舜华“嗯”了一声,又道:“这儿没你的事了,上屋陪你母亲说说话去。”白致立应声而去,临走前又探究地瞅了子矜一眼。
白舜华指着一略有些发福的中年妇人道:“这是二太太。”
子矜又忙着上前问安,二太太倒是慈眉善目的,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末了又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绿汪汪的镯子:“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个镯子也是个希罕物儿,妹妹戴着正合适。”
这一声“妹妹”叫的子矜好不尴尬,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只听得三姨太又是“噗哧”一笑,二太太顿时紫涨了面皮儿。子矜怕二太太脸上过不去,忙的接口道:“您说的哪里话――我正想着添个镯子呢,外面买的又不好――我就不客气收下了。”一番话又转的二奶奶眉开眼笑。
正说着,一个容长脸儿,眉清目秀的丫鬟从楼上下来,手里捧着个细长的盒子,边上刻着“鸿翔”二字,只见她快步走到子矜面前,福了一福道:“苏小姐,太太说今日没来会你很是过意不去,这幅料子是前儿让人从上海送来的,您若是不嫌弃就做几件衣服穿。”子矜心下暗忖,这白公馆果真不是等闲之地,连个丫鬟都有这般人品气度,忙笑了道:“替我谢谢太太,还劳她如此费心。”一旁早有下人接过盒子,让司机放到车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