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舜华瞥了她一眼,不由得微微一笑。此刻子矜身上的校服有些皱巴巴的,头发不甚整齐,但是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有神,透着三分警慎七分希冀向他望来,倒是让他想起了某个人。
他略一沉吟道:“救人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只一件――他对你贼心不死,只怕是后患无穷。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子矜一听,心中刚刚燃起的小小火焰又熄灭了。
白舜华盯着子矜看了半响,似乎很是犹豫不决。子矜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忍不住脱口道:“白先生,您要是想到什么法子,但说无妨。”
“那我就直说吧,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变得比他还强,他就不敢怎么样了。”他又顿了顿,“倘若你想找个靠山,我愿意帮你。”
子矜一愣:“您是说。。。”
“是。你可愿意嫁给我?”
子矜顿时怔在那里。
“你别误会,我不会乘人之危,绝对不会勉强你。”语气诚恳。
子矜朝他面上瞧去,白舜华的眼睛像两道深渊,幽幽的望不见底,但仔细一看,里面又只有一片坦坦荡荡。他也大方看着她,并无丝毫猥亵狡诈的作态。
“我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事情来得太过突兀,子矜毕竟涉世未深,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使她如同身陷泥沼,不能自拔。
“我也不想扮什么正人君子,实话告诉你,我也有私心。倘若我说――我是真的想娶你呢?”他微微一笑,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之处。
电石火光之间,子矜的心中千百个念头齐齐涌上。仔细想想,毕竟人家和自己非亲非故,要帮自己就是摆明了同李茂才作对;这样烫手的山芋,又有谁愿意接手?思前想后,也只有眼前这个人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意愿。可真要她说“好”,一时之间却也说不出口,总觉得有些不妥,可要真要说有什么不妥,她却也说不上来。
白舜华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顾虑,又道:“不知道为什么,见着你觉得很亲切,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说到“故人”二字,他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我也不年轻了,想找个知情识趣的人做个伴。你放心,进府后我会照顾你,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情。”
屋里一阵寂静,连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父亲和修文的面容在眼前一一晃过,子矜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好。”顿时傻傻地愣在那里。
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她觉得浑身虚脱了一般,可是不知为何,却有一种莫名的心安。然而念及修文,她又为自己这种类似于如释重负的情感内疚起来。
当下两人又细细商谈了一番,白舜华临走前替她找了个看护,吩咐她先在医院好生歇着,救人的事他自会安排。子矜在床上躺下,心里不住地苦笑:自己终究还是做了别人的姨太太。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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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白舜华已有了三房太太。
大太太王沁芳是媒妁之言,正是现任南京市市长的表侄女,雍容大方,处处体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来,竟是连他纳妾都不曾反对。所以虽然白舜华对她没什么感情,也一直以礼相待,敬她三分。而大太太自从大儿子管事之后就甚少出门,近年来更是一心向佛,连家事都一并交给了三姨太打理。
二姨太玉莲是小户人家的女儿,父亲是个赌鬼,当年险些要把女儿卖进妓院,被邻居阿来撞见,央着老爷替她赎了身。不料她对风度翩翩的白舜华一见倾心,终是以身相许。进门后她对大太太低眉顺眼,对丫鬟佣人也客客气气的不敢训斥,只是一昧地伏低做小。日子久了,下人们都觉得她好欺负;面上尊一声太太,背后却多有轻慢。一年后一个不小心流了产,白舜华命人把几个服侍的丫环痛打了一顿,又撵了出去,众人这才收敛些。白舜华见她可怜,反倒多偏着她些。到后来生了一子一女,俱是人品出众,深得老爷欢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