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记得?”子矜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那点子奴性怪惹人嫌的。”
白舜华却突然话锋一转道:“翠墨和你是同岁吧?”
子矜一愣:“是啊,她比我小两个月。”
白舜华沉默了一下,抬眼却见子矜略略不安地盯着他瞧,忍不住一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子矜面上几不可见的一红,轻声嘟哝了一句:“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收了笑容,缓声道:“我知道你与她素来亲厚,她和你处久了,心气也必是极高的。周家几次来提亲,我都婉言谢绝了,今次他家公子又亲自前来,我瞧着他确有诚意,人品也端方。又是正室,所以才同你来说。”
子矜回过神来:“你是说前年丧偶的周大公子?”想着多半是翠墨去周家的那次撞见的。
“就是他。你且问问她的意思再说。”
过了一会儿翠墨又来房里,子矜就一五一十同她说了,末了又道:“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不碍事的。不过周公子人还不错,是个老实人,年轻又有才干,你不妨考虑一下?不用急着给我答复。”
翠墨虽然脸上飞红,却是很坚定地摇摇头。
子矜见她回绝得这样快,不由得狐疑道:“翠墨,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见翠墨低着头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她心中喜忧半掺,因循循善诱道:“是哪家的少爷?必是常来我们家的吧?还是外头偶尔遇上的?”
翠墨摇摇头,只攥着手里的绢子不说话。
“难道是府里的?”
她还是不说话,这次却没有摇头。
子矜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了上来:“难道是大少爷?”
翠墨愕然抬头,见子矜一脸紧张,嘟着嘴道:“怎么可能?他睫毛比我还长,眼睛比我还大,连头发都比我柔亮……再者依着大少爷这股子‘百花丛中过,片叶都沾身’的性情,我吃饱了撑的,这不是自寻烦恼么?”
子矜闻言不禁噗哧一笑,不知道大少爷听到这番精彩的言论,会是什么表情……却突然想到:若不是大少爷,那便是……她惊愕的看向翠墨心中的不安丝毫未减,反倒更浓了。
翠墨垂下眼睑不敢直视她的目光,突然轻声道:“这香太浓了。”说着起身走到窗边的小几旁,打开紫金香炉鼎的的双耳小盖,拿起旁边的簪条,拨弄了两下,复又盖上。
她迟迟没有转过身来,侧目看去,她线条优美的肩膀微微抖动,竟是仿佛在啜泣的样子。
子矜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饶是她心思再机敏,于此事上却是纷乱如麻,了无头绪。犹豫片刻,终是默默的起身走到她身后,翠墨转过身来,脸上犹有泪痕,说不出楚楚动人。子矜掏出绢帕替她拭泪,柔声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若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人,你就终生不嫁了么?”
她点点头,莹润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种美丽的光华来,亮晶晶的眼中闪耀着坚强和执着的碎芒,灿烂非常。子矜在心底黯然太息了一声,良久方道:“你去歇着吧,别想太多了。以后若有什么事,千万别闷在心里,会闷出病来的。”
翠墨有些怔怔的,一抹愧怼浮现在她脸上:“对不起。”
“傻丫头,这又不是你的错。”子矜爱怜地替她抿上鬓角的一缕碎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这叫什么事儿这府里一个两个,都是死心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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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冬去春来。
冰雪消融,湖畔溪侧,杨柳折枝,第一抹鹅黄的嫩绿探出枝头。地气渐次回暖,金陵春,竹外夭桃艳梨,竞相缤纷。
白府。
庭子里的梨树花开,团团锦簇,素白似雪,粉灿如玉,如同凝了漫天的霞光碧影。
忽而一阵春风,花朵纷纷飘落,漱漱如雨。
有一片花瓣像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