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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子矜生病以来,少有睡个安稳觉的,几乎夜夜失眠。这日服了安神的药,好不容易沉沉睡去,突然又走在了那条路上,黑漆漆的,也没有光亮,那条路好长好长,怎么走,都没有尽头,渐渐的她的手心渗出汗来,以为就要这样一直走到永远了……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感觉很温暖,就像是修文的手,她惊喜的转过身去,却直直地对上了那双恐怖的绿眼睛。她想叫喊,嗓子却像被掐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却突然觉得有人在耳边喊:“太太,醒醒。”这才摆脱了梦魇,翻身而起。却原来是翠墨怕她大病初愈,夜里踢了被子又会受凉,放心不下过来瞧瞧,却正巧看到她冷汗淋漓的痛苦模样,忙的推醒了她。子矜心有余悸,半响才镇定下来,想到刚才的梦境,却是不敢再睡,翠墨见状,搬了被衾过来,陪了她一夜。
前面的路还这样的漫长,又有谁会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到天荒地老呢?
锋芒初露
白舜华这次去北平,是因为白家在上海的金融业务出了点问题自1920年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以来,白舜华就担任了理事长一职,并开始投资证券和纺织业两大产业。刚起步时由于手下的经纪人不懂得如何操控这一新兴业务,在把握大盘和调控价格犯了急躁的错误,导致股东权益损失过半;当时投资的各大股东都是政商两届的巨头,纷纷吵着要撤股。白舜华当机立断,立刻解雇了几名办事不力的经纪人,又以白家名下的航运产业向各大股东作保,亲自带领手下运作,终于力挽狂澜。不出几年,白家所经营的“业新”经济号成了上海南京两地数一数二的交易所,由于“业新”的职员和经济人不徇私舞弊,不一昧鼓动客户做多头,故而赢得了业界的高度赞誉。
近几年白家趁热打铁,增开了“锐名”和“鼎记”两家经济号,前者做钢铁买卖,后者经营金货炒作,一时财源广进、无人能及。白舜华一直培养白致远接手证券业这块领域,眼见得时机成熟了,就把新的两家商号交给他一手打理,因为实力鼎盛,不出一年,白致远也被选为上海证券交易所的常任理事会员之一。这样白家在交易所的五个龙头席位里就占了两席,相当于一手操控了证券市场和黄金交易市场,引起了别的商号和股东的不满,纷纷向白家施加压力,在年终谈判会议上要求白家父子至少一人退席,并且放弃垄断,共同合资经营。
这样苛刻的条件,白舜华当然不同意,于是对方用重金拉拢白家旗下的经纪人和操盘手,还肆意散布谣言,甚至是联手调动大笔资金炒作,一心想把白家的商号恶意并购过去。虽然白家立即反击,但是也未能避免的几支股票的大幅度涨落,甚至有不少雇员抵制不了诱惑,跳槽走人的同时也带走了为数不小的一批客户,让白舜华甚感头疼。无奈之下此次上京,本是希望能借助白家在政界的人脉挽回局势,无奈政府要员个个明哲保身,不欲卷入商界的厮杀中来,白舜华只得作出让步,答应事成之后让他们入股,并且无论输赢定期分红,这才让他们出面打压几家带头闹事的商家;再加上程家兄弟从旁协助,这场风波总算平息了下来,股价也开始缓慢回升。虽如此,白家也因此失去了很大一部分股权和客户资源,损失惨重。
因此白舜华从北平回来以后,脸色都不是太好。下人们察言观色,也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唯恐行差踏错了一步,一时白公馆里布满了愁云惨雾。三姨太和二太太自是不敢多言,子矜这几年帮着父亲做店里的生意,于商场上的事也略知一二,但是也不敢插嘴,生怕说茬了惹他不高兴。
因这几日白舜华白天忙着同各界人士商谈交易所复苏的事宜,晚上又常常通宵筹划,显得憔悴了许多。子矜看在眼里,便想替他分担些烦恼,这日正好撞见厨房炖了鲍鱼粥送来,她就从丫鬟手里接过盘子,悄悄地端了进去。
只听白舜华头也不抬道:“搁在边上,我一会儿再喝。”
子矜轻声劝道:“凉了就不好喝了。生意再重要,身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