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隶属北地,出了冬,气温上升,可是河水尤其冰凉,手一伸近谁里,冰冷的水犹如针一般刺在手部的皮肤上,骨头生疼,冻得通红,大家都不乐意去干洗衣服的差事,自然轮到了新来的柳怡湘身上。
最难忍受的不是冰冷的河水,而是衣服上难闻的汗臭味,满是汗味的衣物堆叠在桶里面,拿起一件,那味道扑面而来,熏得她脑子一阵眩晕,捂住鼻子。
旁边洗衣的吴大姐见状笑着道:“小娘子,瞧你眼生,刚来的吧?”
“刚刚到的。”
刚到达凉州,凉州的官府刚交接完,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拉过来干活。
“洗衣的差事又冷又累的,谁乐意干啊?成山的衣服,一年又一年的,永远都干不完。”吴大姐凑到柳怡湘的耳边低声说,“你趁着年轻,长得不错,跟个有官职的军爷,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已经嫁人了。”柳怡湘哑然失笑。
“嫁人有什么干系,男人都可以在外面吃花酒,女人为什么不行另找?我年轻的时候傻,死心眼跟了我家那口子,受了不少罪,有了孩子没办法,你不一样,年纪轻轻的别困死在军奴营中。”说完,她上下打量柳怡湘,“我们是奴籍,谁都可以踩一脚,你还是找个靠的住的,别被欺负了。”
柳怡湘一时间有些愕然,军奴营中大部分都是男子,女子只占了一小部分,她进来时确是感受到了挺多不友善的目光。
“我相公人挺好的。”
“好顶什么用啊?能当饭吃,还是能让你不洗这堆臭衣服?我认识个百户,刚刚死了娘子,人老实会疼人,还领着一份军饷……”
柳怡湘解开的自己的面纱,露出了烧伤留下的疤痕,“烧伤留下的,不吓人就好了,谁会起心思。”
吴大姐一时间有些错愕,话噎住了,尴尬地笑了一下,找补道:“你,你,欸。在我们这里,身为奴籍长得好看不见得是件好事,妹子,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有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大姐,好的,以后有什么事找你,你可不许嫌我烦。”柳怡湘见大姐说话爽利热心,笑着说道。
“哈哈,好,妹子以后你只管来找我。”大姐递给她一根棒槌,“用这个省力,不用洗太干净,照你这样天黑都干不完。”
同为女子,见到柳怡湘的年轻貌美,心中多少会有些羡慕嫉妒的情绪在,如今见到柳怡湘脸上的伤疤,心头莫名涌起的嫉妒的小泡泡顿时戳破了,反而是生出一些恻隐之心和为之前的嫉妒感到愧疚,对柳怡湘的态度一下子就亲近了许多,话匣子打开了。
柳怡湘回头看了眼堆成小山的衣服,无奈叹气。
以后的每一天都要洗堆积如山的衣服,何时是个头啊!
军奴营位于凉州大军驻扎地的后方,往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场,后面就是凉州城。
军奴营中前后都有士兵把守,没有允许不能随意走动,军奴营中的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要困在这一方天地中。
柳怡湘从身后的大桶中取过一件件衣服,浸泡在冰冷的江水中,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举着木棍不停地捶打衣服,手臂连带着肩膀酸痛得不行,机械地重复每一个动作。
眼前的江水平静,风起时泛起圈圈涟漪,空气中夹着风沙的味道,周围的空地上黄色的杂草间或夹杂着绿,耳边回响着军营操练的声音。
大脑放空,莫名想起裴佑安,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估计好不到那里,他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吃得了这份苦吗……
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周围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柳怡湘不明所以,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妹子,放饭了。”
柳怡湘反应过来,随意往身上抹了两下手,准备跟随队伍,大姐喊住她,“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帮你把你的那份饭领回来。”
“那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好。”
“诶!你别跟姐客气,领饭的队伍要排好半天,我一个人排也是排,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