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嘟囔:“我不是张其稚,听不明白啊。”

陈以童听对方声音不善,也有点生气,说:“没礼貌。”

老太太愣住了,自从度过年轻人阶段,还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过话。老太太叉着腰骂道:“说谁没礼貌,我看你没礼貌。知道别人在工作还一直打电话打扰!”

陈以童语气冷冷地说:“不是打给你。”

老太太彻底怒了,朝对面大吼:“但你打扰到我了,听明白了吗,打扰到我了。什么人,你要不出来,咱俩见见。我好好教教你做事做人的道理。”

张其稚终于听到这边的动静,冲过来的时候,老太太还在和陈以童舌战。她说一堆,陈以童轻缓缓顶一句,老太太血压持续飙升,气得坐到张其稚的位置上,继续骂。

张其稚拿过手机,朝那头说:“陈以童,我刚拍戏呢。怎么啊。”

陈以童听到张其稚的声音,叫了声:“骂她呢。”

张其稚差点笑出声,他憋着声音,低声说:“好,我晚点回你电话。”

张其稚挂断电话,转身和老太太道歉。老太太捂着自己的胸口,摆摆手说:“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晚上,张其稚想请老太太吃饭,赔个礼。老太太哼了声,说:“把他叫出来一起吃。”

张其稚笑说:“那可能不方便。”

老太太问:“有什么不方便?”

张其稚没说话了。他不知道怎么说。

之后,每次片场见面,老太太必要问起那个“没礼貌的年轻人”。有时陈以童的电话正好过来,张其稚看一眼手机屏幕,老太太嘟囔:“是他吧,哼。”

导演说:“我老妈感觉像是有违拗症,偏执得要命。”确实是这样,见不到陈以童,张其稚感觉老太太会和他死磕到自己入土那天。

那部电影的最后一场戏,确实是老太太终于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去世。张其稚演的角色如往常一样,买好一天的食物,走上楼梯。他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看到老太太坐在阳台上,面对着对面楼宇不知道在看什么。年轻人到最后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出神地望着什么。

老太太的戏份到此就结束了。剧组人员给她送了杀青的鲜花和蛋糕。张其稚递给老太太一张小画,画上是一张年老的面孔,面颊周围长出了各色奇花。老太太端详了会那幅画,瞥到右下角的签名“立里”。她有点惊讶地抬头,张其稚已经站到拍大合照的队伍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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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童好像离开张其稚太久就会缺水死亡的植物。张其稚赶完工,有点困累地开车回去。他已经答应了陈以童会去,他知道陈以童一定会在画室等到他来为止。张其稚在等红灯的间隙差点睡着。他踩了脚油门,车子偏了一下,擦着路边的护栏过去。张其稚停下来看车身,剐蹭了一点。他又上车,继续开。

张其稚到画室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叶细细没来,一定是陈以童事先说过了。画家自己在厕所里洗着画笔和颜料盘。他没拿稳,有只画笔掉到了地上。陈以童蹲下来捡,再站起身的时候,从镜子看到了张其稚。

他嘿嘿笑了下,转头要抱张其稚。张其稚推了他一下,指着陈以童围裙上星星点点的颜料。他们锁好画室门,靠在楼梯口亲了会。陈以童嘬着张其稚的嘴唇。张其稚被咬疼了,吸了口气,问陈以童:“你是不是属狗的?”

陈以童一本正经地说:“属牛的。”

张其稚哑然失笑。

他在车上试图和陈以童谈判,说:“可以打电话,但不能那么频繁。我要上课,有时候在工作,都不可能接陈以童的电话。而且我说了,如果我能过来,会提前通知你。”

陈以童玩着张其稚袖口的流苏,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张其稚有点生气了,他说:“我经常这样来回赶真的很累,你明白吗?”

陈以童点点头,眼神天真地看着他。一看就知道,他不明白。

张其稚叹口气。他也没办法和其他朋友讨教经验,陈以童太特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