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细细把陈以童的手机拿给他:“这几个月,张其稚每周都会规律地赶来这里。他见过那幅画。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偷走那幅画。”
张文昊看着张其稚发给陈以童的简讯,有些很简单,就是说“下午过来找你”,偶尔会加个表情包,有时甚至会发“陈以童想我没”。陈以童不会打字,一般会回一条语音。语音里五秒钟的空白,最后有一个声音轻轻地说:“想。”
世上最美的溺水者(二)
张其稚叫了钟意出来。他已经有两天没睡着觉了,眼底都是乌青。钟意来的时候还显得颇为诧异,问说:“你怎么了?”
张其稚盯着他,眼睛里都是血丝。他说:“钟意,画是不是你偷的?”
钟意张了张嘴,旋即笑起来,说:“我没有偷画。叶细细说是你偷的。”
张其稚站起身,拎住钟意的衣领,骂道:“你还装是吧。知道那幅画的人,只有我们两个。”
钟意仍旧坐在位置上,晃着脚,说:“所以那幅画是你偷的啊。”
张其稚一拳挥到了他脸上。钟意重心不稳倒到了卡座上。咖啡馆里的员工赶过来阻止张其稚,张其稚叫骂着:“我警告你,马上把画还回去。你知不知道陈以童会崩溃的,如果他知道画不见了。”
钟意坐起来,擦了把嘴角的血渍,仍旧温和礼貌地说:“我昨天刚去看过陈以童,他确实崩溃了。但是,怎么办,现在也不关你的事吧。”
钟意站起身,拿着开衫外套顾自己走了。张其稚推开那两个拉着他的服务生,跑上去。钟意已经坐上车走了。
张其稚在街头呆站着。他给陈以童发简讯,没人回他。他也没办法去长岛画室。
晚点,张其稚回学校,进宿舍就看见张文昊坐在他的电脑椅上。张其稚其他几个室友都出去吃晚饭了。他垂着头,问:“老爸,你来干嘛?”
张文昊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张其稚捂着脸,不可置信。从小到大,张文昊从来没打过他。那个巴掌打得太响了,响得隔壁宿舍的人都钻出来看热闹。张文昊又想伸手揍张其稚,张其稚骂道:“你有病啊。”
张文昊说:“我看你才有病,你怎么能做这些事?”
张其稚这两天的委屈忽然都涌上来,特别是张文昊甚至都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他动手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张其稚问张文昊:“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过!”
张文昊骂道:“什么都没做过吗?你知不知道陈以童现在因为你,不吃不喝,今早昏倒,救护车拉走了?你到底在做什么,张其稚?”
张其稚眼泪模糊地看着张文昊,重复道:“陈以童昏倒了...”
张文昊说:“对!我是不是真的太放纵你了,结果你要把陈以童弄成这副样子?”
张其稚不说话了。有室友回来了一下,顺势关了门,不让其他宿舍的人看热闹。张文昊走过去拍拍张其稚的肩,说:“本来我是想来好好跟你聊聊,刚才太冲动了。张其稚,你知道陈以童对叶细细来说很重要吧?这几年,她把我们也照顾得很好,我们终于是有了一个像样的家。真的不应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陈以童是你的家人,你明白吗?”
张其稚说:“我的家人...”
张文昊说:“对啊,他只能是你的家人...”
张其稚呆站了一会,忽然抬头问张文昊:“如果我说是钟意偷的,你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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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走进病房的时候,叶细细还在看着陈以童发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钟老师,你实在是太关照陈以童了,之前经常麻烦你去长岛,现在还来陪他。”
钟意笑说:“没事,我也很喜欢陈以童的。”
叶细细有事要回公司处理一下。她拎着手提包出门前,又问钟意:“钟老师,你脸颊怎么受伤了。”
钟意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过了会才说:“我见到张其稚了。他问我陈以童的事,我想现在大概也不太好和他说,我不肯说。他就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