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施母对她的情,于她自己对施乐雅相依为命的情,那个命运多舛的女孩都是她万般割舍不下的存在。

陈海开着车,周姨坐在副驾驶,晓芹坐在后排,他们答应歹徒绝不报警,他们只要人。车子飞速行驶,在出城的一个路口闯了红灯,被一辆满载建渣的大型货车撞上,整个车子被埋进建渣堆里,救援车过来,把人掏出来,前排的两个人已经当场毙命。晓芹是第二天走的,就是时承景到岛国的那天下午接到的那一通电话。

周姨不在了,陈海走了,这样的事时承景已经不知道今后要如何让施乐雅接受。第二天连或许以后可以用以安慰施乐雅的人也走了,时承景被刺激到呕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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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你住到城中村去,我就不会去京城,如果我不去京城,那天下午周姨就会自己去接童童。”

“周姨接童童,她就不会出车祸!”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你把河简弄走,他说他回不来了。”

“现在周姨也走了,周姨还能回来吗?”

“我什么都没有了,满意了吗?”

“你把周姨还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把周姨还给我。”

施乐雅跪坐在地上,撕扯完时承景后,一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脸低埋下来,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

沈远跟兆飞冰冻在原来的位置上,时承景衬衫皱在身上,半蹲半跪在施乐雅身边。眼睛里是一种无辜,一种小孩子一样的无辜。

生死讲堂或许能让人开看的是自己的性命,而非所在乎的人的性命。

也许现在告诉施乐雅,她自己得了绝症,她能接受身体死了,而灵魂还活着。但是现在告诉她的是,周姨的身体死了,灵魂还活着。

她要的是活生生的周姨,要的是周姨陪着她说话,陪着她吃饭,跟她一起回江城,回她们还没有一起回去过的家。

或许她可以不再记着以前的事生活,这是她的开阔。但有什么开阔,能让她开阔到送走一个人,送走身边最后的一个亲人。

这是施乐雅的悲伤,悲伤没有出口也总要找个出口。施乐雅就把所有过错都加在时承景的身上,但是如果她不去接童童,时承景又怎么会拔掉针管去救人呢。

没有他不管不顾,把性命安全抛在理智背后,冲上去就把人拖走,人质到了对方手上又何来的他们只是引入一点麻醉剂的绝对安全。

再晚上一会儿,人质就会被吊起来,无论陈海如何保证不会报警,那几个凶徒也会先作足这样的准备等着,用人质来牵制金主,来牵制可能到达的警察。就算侥幸不死,也会是遍体鳞伤,受尽折磨。

而那个孩子呢,一臂就能拎走的孩子,在他们带走金条的同时,还会为自己找退路,所以那孩子会被如何充分利用呢。

施乐雅是不会去想这些的,也不愿意,她从臂弯里昂起头来,时承景也看得出她的不愿意。所以自己的手被她握住,时承景也没有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