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近成说,人的底色有很大的区别,有些人隐晦有些人明显,陆迟这种满腹谋算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底色倒是很好判断,无非是威严傲慢或是冷漠严肃。

林阙轻待人接物好像没什么筹算心机,但他却很神秘。长相是清冷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之人,偏偏行事却温柔体贴,性格似乎是柔软的,但有时又执拗到令人啼笑皆非。

陈近成无法判断他的底色,陆迟曾经以为他是弱小的,需要保护的,但一点点被揭开的往事真相,让现在的他陷入了和陈近成一样的茫然。

林阙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陆迟的思绪随着林阙轻小心而拘谨的呼吸一起飘远,像坐在一艘飞往天空尽头的船上,飘忽不定但安然闲适。

陈近成医药箱里的镇定剂经过改良,比一般的药剂效果更加明显,持续波动的情绪平稳下来后,疲惫倦怠姗姗来迟,但依旧占领高地。

林阙轻依偎在陆迟的怀抱中,他的身量细窄,在陆迟怀里像一只充棉量不足的娃娃,脆弱得可怜,陆迟悍实的手臂几乎将他遮盖起来。

月亮轮转了几个位置,月光斜斜洒在林阙轻颤动的眼睫上,他小心翼翼地睁开肿胀的眼皮,神情惶恐,黯淡无光的眼中再次垂下泪。

他缩了缩脖子,像一只犯错后被主人遗弃的猫,趁着主人睡熟偷偷藏进熟悉的怀抱,假装自己还有家。

第49章 被猫塑的林老师

镇定剂作用下, 陆迟睡得比平时都要沉,但他本能的警觉让他从黑沉的梦里被唤醒。意识回笼的瞬间,他最先察觉到的是胸口濡湿的衣服, 还有些不明的牵扯感。

林阙轻身上的被子细细簌簌地抖,他眼圈红了一片,长而浓密的眼睫上挂满了泪珠,雪白的脸哭得红彤彤的,唇间还咬着陆迟的衣服竭力克制住将要溢出的哭腔,只有鼻间泄露几声委屈的哼鸣。

陆迟睁开眼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还没完全清醒, 但入目的景象实在太过具有冲击力, 仍然是出于本能,他一把搂住了身边人颤抖的脊背, 宽大的手掌急促而轻柔的拍打着。

“宝贝, 别哭。”

“哥哥睡着了, 一个人醒着是不是害怕了?”

陆迟臂弯间用力, 将蜷缩在被子里的林阙轻托举到枕间, 不断啄吻他的脸颊, 像是道歉也像是弥补。

林阙轻心中被酸涩填满, 手上触痛的伤痕提醒着他, 他又惹了麻烦。

水光朦胧间,他看见墙上的欧式挂钟指向了凌晨三点。

那些人说得没错, 他就像一个随时会发病的疯子,什么都做不成,甚至连正常人都算不上。

在陆迟和他的朋友面前, 他竭力扮演着一个沉静温和的正常人,可实际他眼神柔和地看向他们时, 心里想的是他们会如何在背后编排讥讽他。

吃饭时,手里的刀叉会被他的意识插进脖颈间,思考哪个位置可以更利落干脆的捅穿动脉。睡觉时,他闭上眼,连梦也不敢做,只希望施加给他痛苦的人能够远离他。他也不想梦到陆迟,对方的出众夺目让他自惭形秽。

他在自己的心目中,永远被贬低,低落到尘埃里。

这就是陆迟不曾发现的,他的底色,自卑。

他缩在陆迟怀里,瑟瑟地抖着,大而湿润的眼珠震颤,浓密的眼睫间沁满了水珠,湿漉漉的拖着睫毛成缕垂下。

“宝贝,先别哭,听我说。”陆迟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是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的掌心垫在林阙轻脑后。

林阙轻水洗过的眼珠委屈地睁着,打湿的睫毛像淋了雨的羽毛垂在眼睑处,他抽泣时呼吸也一颤一颤,漂亮又可怜。

陆迟的语词急切,想安抚林阙轻:“你大概看到了我手机上的消息,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擅自调查你也是我不对,但……”

“呜……”他的话没说完,林阙轻又哭了起来,甚至呜咽出声,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与委屈。

林阙轻也不想这样,但他很难过,明明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