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饱。

在必要时刻,陆霆能牺牲的不止有陆迟和林阙轻的感情,甚至还有他自己的性命。

林氏夫妇的财产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但在陆霆眼中或许只是可有可无的杯水车薪。

不过,在陆迟这里,那却是实实在在的抢险救急。

如果没有这笔钱,陆氏集团在陆山设计车祸前就会面临险境,根本不会留给他将计就计解决陆山的机会。

他一手握着林阙轻冰凉微湿的手,摩挲着像链条一样装点在雪白手背上的青色血管,一手捏着那封承载着过去秘辛的信。

他不知道信里写的内容是什么,是陆霆得到一位重新变得孤苦无依的落魄少爷的遗产而阐发的感激,还是明褒暗贬劝这个落魄小可怜不要再痴心妄想的傲慢。

陆迟人长得高,骨架也更宽阔结实,像混血人的身材,他的手生得也格外大,不似林阙轻那样匀称秀气,他的指骨更加凸出,显得更有力量,也更随性性感。

四四方方的信封捏在他手里,似乎像一张面巾纸一样轻飘而窄小,但在他眼里,这信却犹如潘多拉的盒子,装着未知。

他不怕未知,生意场上随时都是一场豪赌,他的杀伐果断让他能够抓住机遇。但,未知的份量很重,不管是痛苦还是欢愉,套上神秘的色彩总会被放大。

他隐藏在皮肤下的筋脉轻微探起,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个信封。他想,就由他来替林阙轻打开这份未知,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么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展开信封,信纸依然洁白如新,捏在手心里的余温让陆迟产生一丝错觉,似乎他的爷爷刚刚才将它塞进信封,连笔墨的味道都是新鲜扑鼻的。

陆霆的字和他本人的气质一样苍劲有力,他的着墨深浅不一,语句逻辑也不算连贯,看得出来身体状况欠佳。

陆霆在信件开端注明是道歉信,陆迟捏着信纸的手松了松,留下一片褶皱缓缓舒展像极了他悬吊起的心慢慢坠下,

他另一只手轻轻揉捏着林阙轻柔软如羽毛的掌心,继续读下去却发现信纸里的笔墨中有不少自己的身影。

陆霆的用语十分犀利,像他的行事风格一样锐利侵略,有些语句看得陆迟哭笑不得,似是没有想到他的爷爷会这样看待他。

信件提到了那一笔拥有挽救之功的遗产,或许是心虚又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谈起,陆霆的着墨并不多,但他乾纲独断了一生,临了还是像林阙轻诉说了歉意。

出于长辈的慈爱与愧悔,虽然有些生硬,但他却做了一件令陆迟都始料未及的事。

纸张在悉悉索索间折叠起来,重新放置回牛皮色的信封中,陆迟等着林阙轻醒来,和他一起读。

陆迟倾身吻了吻林阙轻的微凉苍白的唇瓣,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鼻息间,混合着一些血腥味,让他臂膀间的筋脉舒展之后又偾张起来。

他不知道床上这个睡得安静漂亮的人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只能在看向他的目光中投注足够的柔情蜜意,祈望能够软化他比冷掉的糖壳还硬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