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伏天,怎么可能会冷。
随车医生悄悄掏出针剂,用力扎进陆宴的脖侧。
随着液体推入,他渐渐安静下来下,直至昏迷。
急救室前,他的手臂如铁箍般环着许宁婉,医护人员不得不掰开他的手,而即使昏迷,陆宴仍然在喃喃重复那个承诺:“婉婉,我来接你了......”
许宁婉的尸体被暂时保存在太平间。
18
这一个月,陆宴把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
无论谁来劝说,他都整日呆在太平间,抱着早已僵直的尸体,从清晨等到日暮。
许宁婉的唇瓣彻底变成灰白。
血管明显而突出,密密麻麻的爬遍身体,上去惊悚又可怖。
连守屋大爷都不愿在那儿多待,骂骂咧咧道:“你们赶紧把这神经病弄走吧,天天抱个尸体自言自语,都快把我吓出病了。”
太平间惨白灯光下,陆宴跪坐着。
丝毫不在意大爷的骂声。
三天了,他滴水未进,只是固执地抱着许宁婉,用手指一遍遍梳理她的黑发。
“婉婉,你今天特别乖,一直在我怀里睡觉,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去城北那家餐厅,吃你最喜欢的酒酿丸子,好不好......”
他用唇蹭了蹭许宁婉青白的脸。
“快醒过来吧,我已经饿了......”
直至午夜。
陆宴把许宁婉抱起来。
她只剩副空架子,轻到没什么重量。
“乖,今天你不想吃的话,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他一瘸一拐回到病房。
陆母站在落地窗前。
在看清儿子的狼狈样后,眼泪瞬间落下。
她简直不敢认,那个意气风发的陆家继承人,此刻双眼凹陷,面色惨白,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来得正好。”陆宴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陆母毛骨悚然,“过几天我把婉婉带回陆家。”
“刚好花园里的郁金香开了,她喜欢。”
“儿子!”陆母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许宁婉已经......她已经......”
“她只是太累了。”陆宴抢过话。
“妈,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时我生病了,她照顾我好几个通宵。”
他痴痴笑着。
“她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把我费力地抱进怀里,替我擦汗,给我喂药,还逞强地说她不累。”
“我能不知道吗,她全身肌肉都绷紧了,明明快兜不住我还嘴硬。”
“她总觉得是我在照顾她,于是千倍万倍的对我好,巴不得把心肝都掏给我,她当然会累。”
“婉婉早产生下安然,你说,她刚清醒那会儿在想什么?”
“这么疼,这么危险,她肯定想让我抱抱她,可我做了什么......”
陆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她用力摇晃陆宴,让他别说了。
“她总说我是她的太阳。”陆宴喃着,“明明她才是我的太阳,陪了我一天又一天。”
“妈,我是畜生......”
“是我毁了这一切......”
“我把她的真心揉碎,还让她滚,我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我明明那么爱她......”
陆宴用力扇着自己的巴掌,
力度之大,响彻整个病房。
陆母想拉都拉不住。
眼睁睁看着儿子手臂的伤口崩开,渗血,露出狰狞刀口。
她终是受不了崩溃大哭:“陆宴,我才是凶手,是我害了你们!”
“都是妈不好......呜呜呜…”
“我只是想让你取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忘了那个贫困生......”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陆宴竟对她深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