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就在里面。

他一步步地，朝大门走去。

可就在离大门只有几步之遥时，他停住了。

他要怎么进去？

以什么身份？

是害她至此的罪人？还是她女儿的父亲？

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三楼左侧，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上。

他能想象到，她就坐在那扇窗后。

或许正看着窗外的雪，或许，正在被病痛折磨。

顾煦野的心，揪成了一团。

他缓缓地，退后了几步。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早已褶皱不堪的昂贵西装，双膝一弯，直直地，跪了下去。

顾煦野卸下了顾家继承人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他什么都不要了。

他只要她能看他一眼。

只要她能原谅他。

哪怕只有一点点。

雪花，无声地飘落，很快就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他跪得笔直，像一尊固执的雕像，一动不动。

疗养院的安保人员发现了这个行为怪异的男人，正要上前驱赶。

周耀霆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衬得那张俊美的脸，愈发冷峻。

他看到雪地里跪着的顾煦野，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顾总，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

“苦肉计？”

“演戏给谁看呢？给我？还是给楼上那个被你伤透了心，正在跟死神搏斗的女人看？”

顾煦野没有抬头，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锁着三楼那扇窗。

周耀霆见他不理自己，心里的火气更盛。

“我告诉你，顾煦野，她现在身体很虚弱，经不起任何刺激。”

“你最好马上从这里消失，别再来打扰她！”

顾煦野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得周耀霆心头一震。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片死寂的，让人心悸的绝望。

“我不会走。”

“除非，她亲口让我走。”

第21章 21

周耀霆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想笑。

“她亲口让你走？”

“顾煦野，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她现在还想见到你这张脸吗？”

他俯下身，凑到顾煦野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恶劣地说道。

“她现在每一次化疗，每一次呕吐，每一次被痛醒，想到的，都是你在仓库里选了王梦舒的场景。”

“你就是她的噩梦，你懂吗？”

顾煦野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周耀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直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大衣。

“别在这里碍眼了，滚吧。”

说完，他便转身，毫不留恋地走进了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