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许你上门求亲，没叫你打上门。”

军士们杀伐果断的气势顿时消去大半，自家将军脸上也露出前所未有的窘迫。

……

浩浩荡荡的求亲队伍退得极快，仿佛带着些心虚。

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去，独留一个跪坐原地的季裴衍。

俯身垂头，喉咙里发出近似呜咽的粗粝声响。

忽然，他一把抹去脸上的鲜血。

口中呢喃着不知在计算什么，嘴角逐渐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似是下了什么决定。

◇ 第二十二章

四月十五，宜嫁娶，忌见血。

妆台前，苏清月一袭红衣，兰草正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

“选沈翊前日送的那支就好。”

兰草应诺，将那支轻巧玉簪缠进乌发。

眼见苏清月将登上喜轿，兰草方才红着眼嘟囔。

“先前日日盼着小姐嫁人，如今又怕小姐出去受欺负。”

苏清月心一软，柔声安抚。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不会受欺负，何况还有你在。”

“兰草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我知道的。”

脑海中的血色一闪而过，苏清月摇摇头，驱散沉痛的过往。

她俯身，轻轻拥抱眼前真实的、鲜活的小丫头。

这是苏清月第二次登上喜轿。

曾经的她眼中闪烁着期冀与不安，满怀幼稚热烈的爱意。

如今只绽开一个释然而安心的笑容。

哪怕轿外人声逐渐混乱，甚至传来隐约惨叫，这笑容也未褪去分毫。

喜轿忽然一阵歪斜，又恢复正常，只是前进的方向似乎有些陌生。

终于，喜轿落下，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在苏清月鼻尖弥散。

帘子被粗暴扯开，面色青白的季裴衍强行挤进来。

他手中紧紧捏着一枚未点燃的火折子，联系刚才的火药味……

“你想把我烧死。”

苏清月的声音平静如水。

季裴衍两眼瞪大，连连摇头。

“怎么会……是我，和月儿，要永远在一起……”

他絮絮叨叨念着，眼中血丝遍布，在狭小的轿厢里竟有些手舞足蹈。

“我明白的，月儿，我明白你怨我。负你的人都该死，我也负了你，我也该死。”

“你心里有气，我知道，这一世我便陪你闹，我们一起来，一起走。”

“你既已许我生生世世，就不许反悔，不许……我改悔了，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好不好……”

苏清月冷眼审视他的狂态，对那痴迷而癫狂的话语不屑一顾。

眼见季裴衍越靠越近，她才挂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抽出发间玉簪，锋利的尖端狠狠扎进季裴衍的脖颈。

季裴衍吃痛，不怒反笑。

“好，你有气，我自然任你打骂，只要你还是我发妻，还是我季家……”

他说着，正要点燃那火折子，却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月儿，你是我季裴衍的……”

他无力地倒下，脖颈处一点紫黑色逐渐扩散。

空心玉簪中的无色液体已经流空。

打季裴衍回府召集暗卫起，整个计划就被探个清楚。

火药换了受潮的，火折也动过手脚。

连罪名都是量身定制。

锦衣卫指挥使季裴衍，位列三品。

本应忠勤体国，惜民如子，然其草菅人命、暴戾恣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