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一道浑厚的质疑穿透嘈杂。

“答应别人的事做不到,那说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全场无一人敢反驳,却有不少官员暗自笑他是粗鄙之人。

可这粗鄙之言在苏清月耳朵里,却再中听不过。

有的人与她永结同心,却眼睁睁看她病入膏肓。

有的人即是初次见面,也能果断替人去求太医。

赤子之心,值得结交。

苏清月刚刚在心里为沈翊定性,就听帐外一阵嘈杂。

兰草溜出去听了一耳朵,满脸八卦地回来报告

“猎场不知怎的混进了外人,是东郊猎场一个老监守家的女儿。”

“季家少爷也在春猎队伍中,一时不查竟一箭射伤她。”

苏清月肩膀一僵,心中升起一丝狐疑。

是季裴衍和谢瑶瑶,他们不该在这时候遇上啊。

不过也好,苏清月眼中透出浓浓的讽意。

前世季裴衍为了捧心尖尖上的人,几次三番把她踩进泥里。

这一世可算能名正言顺纳入府中为正妻。

这会儿怕是已经接往季府了吧。

可兰草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困惑,讲述的语气也越发古怪。

“季大人一见自己伤的是个妙龄女子,立刻补了一箭,据说离心口只差半寸呢。”

“人是救回来了,但她家里人认定锦衣卫统领草菅人命,闹着要敲登闻鼓呢。”

◇ 第十六章

补了一箭?

苏清月差点没乐出声。

总不能是一见钟情惊艳得手滑?那季大人的爱当真沉痛。

无论真相如何,一想到季裴衍此刻深陷麻烦的漩涡,她心头就一阵舒爽。

苏清月挥手,翘着腿叫兰草扶自己去看戏。

春猎日闹出这样的事情,众人的脸色黑得像要滴下水。

谢瑶瑶躺在板车上,一袭青衫几乎和葱翠的草地融为一体,五官清纯娇弱,此时因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肌肤更显得雪白,看着就惹人怜爱。

季裴衍却不像她想象中那样痴迷或惊喜。

“还请陛下明鉴!那女子一袭绿衫藏在树后,分明是故意为之。”

苏清月眨眨眼,还当自己看错了。

可季裴衍眼中的确满是嫌恶,甚至隐约有一丝冷厉。

“此人混进东郊猎场,其心可诛,依我看就该”

他两句话直指谢瑶瑶居心不良,说话间已经拔出腰间绣春刀。

怎么会?苏清月两眼睁大一圈。

非但不千娇百宠地护着谢瑶瑶,反而想杀了她?

看他动作不像玩笑,绣春刀将要落下,却被皇上的近侍一声喝止。

“季大人箭术高超,奉公执法,怎的今日先是失手伤人,现又想妄动私刑?”

“皇爷爷率大伙春猎,可不是为了看季大人的一言堂!”

东厂和锦衣卫向来不和,此时抓住季裴衍的错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苏清月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福至心灵往边上一瞥。

远处的沈翊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嘴唇开合。

看口型竟是:“受伤都要看戏?”

苏清月耳朵一红,闪身混进叽叽喳喳的女眷中。

丝毫没有注意到漩涡中心的季裴衍也看往她的方向。

那双赤红的眼中,几乎要滴下血来。

女眷们的猜想可要刺激得多。

有说猎场监守为了榜高枝,把女儿亲手送进猎场。

有说谢瑶瑶倾慕季大人已久,不顾伦常也要看一眼心上人。

更有人言之凿凿,说二人早有私情,今日是想借机求赐婚,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一片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