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清晰地倒吸一口冷气。
苏清月方才明白为何这行帐如此舒心。
原来是有主的啊……
她尴尬地收回左腿,也因此吸引了这人的注意
他朝苏清月走近几步,头盔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可满身煞气如有实质,金属的冷光反射在主仆二人脸上。
还是兰草打破了沉寂,扶起苏清月就想跑。
“我我我马上带我家小姐离开!”
男人却一闪身挡在帘子前,冷哼一声。
兰草两腿战战几乎滑倒在地上。
苏清月眼中却出现一丝恍然。
只见砂锅大的拳头祭出,塞给苏清月一个精致的瓷罐。
“脚受伤了,这个药好用。”
他终于舍得开口,声音雄浑,带着些疑惑。
“去哪里?外面风可大。”
说着,男人一把摘了头盔,露出底下迷茫的浓眉大眼。
◇ 第十五章
苏清月打开瓷罐,清香扑鼻,便知这是有价无市的宫中秘药。
她起身行礼,声音中不自觉带上笑意。
“小女子姓苏,谢过沈大将军。”
兰草满目愕然,眼前这位竟是简在帝心的镇远大将军。
可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关于这位将军,京中传闻玄之又玄,说他天生神力,曾单手接住惊马救驾,说他煞气冲天,曾一眼瞪落过大雁,说他沉默似渊,每每开口必要夺去一条人命。
而眼前的沈翊,他见苏清月站起,正慌乱侧身不受礼。
“你有伤何必,何必拘礼,会疼的。”
说一半对上她笑弯的眉眼,竟打个磕巴。
苏清月前世受尽折磨死去,此时脚上胀痛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可见多了达官贵族装腔作势,听到这样心直口快的关切实在新鲜。
“将军为何不去春猎?”
本想换个话题解开他的窘迫,沈翊却把头垂得更低。
“陛下嫌我猎太多。”
“那些人明明只吟诗。”
今日本是年轻男女相看的场合,居然真有人一心想着打猎。
看他表情,还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苏清月张口,欲言又止。
闭口低头,笑得肩头直抖。
她忽然眼前一暗,头顶一沉,整个人已经被一条厚重的毛毯闷住。
沈翊越发担忧的声音隔着一层毯子,模糊地传进耳朵
“怎么抖成这样,我找太医。”
脚步声离去,兰草立刻大呼小叫地掀开毛毯,絮絮叨叨说起沈翊的坏话。
“药倒是好药,小姐脚上已经不红了。”
“可这人当真粗鲁,不是说威名能止小儿夜啼吗,怎么看着傻乎乎的……”
苏清月的嘴角却没掉下去过。
粗鲁又如何,总好过嘴上说得好听,内心满是腌臜的雅士。
沈翊一开口她就认出他。
上一世季裴衍八抬大轿迎谢瑶瑶入府,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扔到地上踩。
可满腹诗书的大学士们只对苏清月指指点点。
什么当家主母心胸狭窄,早晚闹得家主与她离心。
什么苏家幺女是不下蛋的母鸡,季大人娶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多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见她经过茶馆非但不收敛,反倒提高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