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将最后一条猜想仔细记在心里，撇开一抹隐秘笑意。

他要与谢瑶瑶永结同心，自己可不得成全他。

最多三天，全京城都会知道季裴衍和谢瑶瑶的私情。

远处季裴衍已经被扣上御前失态的大帽子

“当着圣上的面杀伤无辜女子，季大人居心何在？”

季裴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也有百口莫辩的时候。

苏清月垂眸，想起自己前世一次次的欲言又止，有口难言。

心口又酸又胀，说不出是畅快还是委屈。

原以为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和她曾经受过的苦痛相比，他在京城权贵跟前颜面尽失算得了什么。

她突然对眼前的混乱失了兴致，吩咐兰草找马车回府。

牵来马车的却不是兰草，而是满身草药味的沈翊，一堵墙似的立在她跟前。

“闹剧还长，先走也好。”

又抬手展示疑似掏空了随行太医库存的七八个药包。

“我不通药理，多多益善。”

苏清月莫名同情起那素未谋面的太医来。

“风热、风寒、气虚、上火、活血化瘀，镇痛消肿……”

一个一个药包往苏清月手上叠，每个油纸袋上都贴了详细的药效和医嘱。

沈翊细数，刚才还惜字如金，此时却生怕少说一个字，耽误了苏清月莫须有的病情。

“沈大将军和传言中一般……健谈。”

苏清月刁钻的玩笑呛得沈翊一滞。

他的眉毛舒展开，嘴唇僵硬弯起，露出一个近似笑容的表情。

好像许久不曾进行这样轻松的对话。

良久，似是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沉默。

沈翊匆忙退后两步，点头示意苏清月上马车。

身上叫人战栗的威压逐渐化开。

苏清月只感受到一股纯粹的善意。

她发觉自己在笑。

不是苦笑，不是假笑。

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切笑容。

胸口沉重的郁结仿佛被一股清甜的流水冲淡。

这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 第十七章

锦衣卫草菅人命，这话可不能落进有心人耳朵里，上面是意思是大事化小。

季裴衍舌战群儒，大败而归，含恨将谢瑶瑶留在府里养伤。

京中流传的小道消息却是另一个版本：

锦衣卫指挥使季裴衍还未娶妻就迎进谢瑶瑶为侍妾，还是个身份低微的猎户女。

这条留言在三天里传遍街头巷尾，随便拉个路人都能将个中隐秘说得头头是道。

原来季裴衍与谢瑶瑶私下幽会已久。

二人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又担心身份差距引得家中作梗。

季裴衍遂在春猎时假意射伤谢瑶瑶，实则借养伤将其迎进门。

有人赞叹季裴衍至情至性，对谢瑶瑶情深义重。

但更多人家听到这消息，却只默默将季家从选婿列表上划掉。

要问始作俑者的看法，苏清月觉得这算不上传谣。

她不过好心帮一把，早早成就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事不如人愿。

春猎后第四日起，苏清月开始在家附近看到季裴衍那张恶心的脸。

有时在转角的茶楼，有时在街边的糕点铺。

走到哪里好像都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每天早上苏府守门的下人都会提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