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个醒不来的噩梦。

她唇角还残留着红痕,顺着血迹往下,竟是浑身都被血液浸透!

季裴衍抱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沾了一身血污却浑然不觉,语气中尽是埋怨和委屈。

“月儿,月儿你别吓我,咱们不闹了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你流了好多血,我这就请太医来给你治,你会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

身后脚步声响起,是季府府医,一进门就给季裴衍连磕几个响头。

“老爷,夫人是被谢姨娘的婆子强灌了催产药,活活流干了浑身的血啊!”

“老奴想进去救治,却被那婆子拦住,说是老爷的意思。夫人对您情深义重,病入膏肓都叫老奴瞒着您,可老爷,您真就绝情至此吗!!”

季裴衍仍抱着苏清月那满是血污的身体,瞳孔颤动仿佛失了神。

强灌催产药,流血而亡,病入膏肓……

他听见自己将牙关咬得咔咔作响,双手不止不觉已经攥成拳头,指节处白得发青。

“那婆子,把那婆子带来,给我细!细!审!问!”

季裴衍站起身时膝盖一阵刺痛,是几枚锋利的碎玉。

刚才不觉,此时怕已经嵌入骨缝。

他俯身,将碎玉一枚一枚从骨缝中生生拔出。

不顾腿上血流如注,季裴衍将破碎的“月”字捧在手心,声音变得比羽毛更轻柔。

“没事,没事的,等你好了,我再做一对同心佩,你想要多少我都做给你……”

“月儿在这里乖乖等我,我马上回来。”

季裴衍将苏清月的身体小心放下,再抬头时,幽深双眸中只剩下满满的杀意。

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府上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刑具。

烙后心,拔指甲,刺眼球,一百零八式酷刑才用了不到零头,那婆子就交代个干净。

旭日堂内,梧桐将厚厚一摞认罪书呈到季裴衍面前,饶是以他的老练,都有些手抖。

“老爷,夫人与您夫妻多年,竟遭受这样的折辱……还请老爷还夫人一个公道”

季裴衍接过那一沓白纸红字,第一行字便直直刺进他的心口。

[谢瑶瑶派人强灌催产药,害夫人血崩而亡。]

◇ 第十二章

纸上口供密密麻麻,季裴衍都有些不敢往下读。

[谢瑶瑶送碎镯子去望舒居,设计陷害夫人]

[谢瑶瑶派人调包送去苏府的药,害夫人生母暴毙]

[谢瑶瑶小产后收买下人做伪证,污蔑栽赃夫人]

命丫鬟挑拨离间他和月儿的感情。

在月儿孕后克扣用度,委派下人传他的闲话。

最后更是一碗催产药,断送了月儿的性命。

白纸上,字字句句皆如泣血而成。

谁能想到这厚厚一沓罪行,竟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一桩桩一件件,当真心机深沉,惨无人道!

看到最后一页府医的口供,季裴衍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突然僵住。

[夫人病体虚弱已久,却不得医治,诊疗时已无力回天。]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屡次拒绝苏清月请府医的画面

那薄薄一张纸重于千金,几乎将他压垮。

季裴衍陷入长久的沉默,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忽然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这一下就打得自己脑中嗡鸣,半边脸渗出血丝。

两下,他沉闷地咳嗽两声,唇角溢出鲜红。

不够,还不够。

这月儿受到的苦楚,岂是这样便可轻易揭过!!

痛惜,内疚,愤怒,仇恨。

季裴衍的眼角渗出血泪,欺负过月儿的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