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凭无据的质问,她早已经习惯。

“我让你放过瑶瑶,咱们安生过日子,你怎么还是容不下她?你就这么恨她吗!”

前几日他眼里的温存已然消失,只余下愤怒与失望。

那样虚假的怜爱,不过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不是我。”

她连多一句争辩都懒得说。

他不信她,说破天去也是不信。

“铁证如山,你要我如何信你!”

季裴衍双目沉沉,他拍拍手,便有几个下人跪到跟前。

都是近日拨到她身边的守卫,不等季裴衍多问,便七嘴八舌起来。

“昨日只有夫人找府医开过药,奴才亲眼看人进去的。”

“谢姨娘的安胎药里查出了伤胎的药材,跟府库少的药材都合得上。”

“府医诊脉说今后谢姨娘怕是难以生育了。”

季裴衍开口是无尽的冷漠:“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清月眼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收买下人,私查府库,连肚里孩子都搭上。

这样费尽心思的手段,放在以往,季裴衍怎会看不出?

无非是上了心,着急起来,自然没了理智。

苏清月浅浅叹息,眼中尽是倦意。

“我说了,不是我。”

这样的漠然刺得季裴衍一窒,随即便是无穷无尽的怒火。

做出这样的腌臜事,她哪里来的底气!

“如此毒妇,怎能养育季府长子。”

“你害她失了孩子,等你腹中孩子生下,就抱给她养,记到她名下!”

秋风瑟瑟,远不及人心寒凉。

犹记当年,也是在这样的深秋,季裴衍陪她去慈恩寺。

他最不信鬼神,跪在蒲团前替她祈福时,却无比虔诚。

他说:“愿月儿身体康健,愿夫妻永结同心,愿我与月儿,早日孕育结晶。”

曾几何时,他真切期盼与她有个孩子。

如今,他却等不及将孩子夺去,给别人抚养。

苏清月心中一片荒芜,声音发涩。

“不够。”

“什么?”

季裴衍皱眉。

“我这样的毒妇,怎担当得起主母之位,干脆一并赔给她。”

她语气诚恳释然,季裴衍却更恼,疯了一样将书案整个掀翻。

四分五裂的瓶瓶罐罐险些划破苏清月的小腿,她却熟视无睹。

声音依旧平稳。

“我不愿再做你的妻子,也不愿留在这季府中。”

“看在往日情分上,你放我走,放我回家去,好不好?”

季裴衍未出口的斥责被最后一句话浇灭。

四目相对,他死死盯着苏清月,妄图从她眼中找出一丝谎言的痕迹。

可里头竟写满了真挚。

他几乎掉进那一双清透的眼中。

定是,定是为了欺骗自己,练出如此演技。

季裴衍眼神躲闪,语气却越发冷硬。

“你既已嫁入季府,就休想离开,生生世世都是我季家人!不愿当主母,那就滚出望舒居去偏殿住,一应份例皆按妾室标准!”

话音未落他便背身离去。

脚步匆匆,不敢回首多看一眼。

外头很快响起丫鬟们哭天喊地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