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情不自禁地将苏清月揽进怀里，眼中炙热似是要把她融化。

时至今日，他依然坚信自己是在闹。

苏清月险些冷笑出声。

季裴衍突如其来的热情，不过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他难道不明白，两人之间早没有挽回的余地。

季裴衍与她之间，隔着无数个辗转难眠的绝望夜晚。

更隔着兰草和母亲两条人命！

……

一连五日，季裴衍都歇在望舒居。

哪怕苏清月有身子不能同房，也要亲眼看着她入睡。

院里的守卫丫鬟，全换了最贴心的熟手。

从前送往朝露苑的首饰珠宝，绫罗绸缎，统统转个方向往她脸上送。

如他所言，自己成了“有名有实”的主母。

可苏清月依然吃不下睡不着，一日一日消瘦下去。

“你们都悉心伺候着，别让大少奶奶再做了傻事。”

季裴衍一句吩咐，她走到哪里都有三五对眼睛盯着，季府大门更是看都不许看一眼。

凭肚里的孩子，她重新得到了季裴衍的宠爱。

却也被这虚假的宠爱，彻底锁在这方狭小的天地。

这日，季裴衍出门为她寻安胎的沉香木。

苏清月总算能松口气，不用整日对着那张虚伪的脸。

可她仍不得安宁，当天下午谢瑶瑶就挺着肚子找上她。

她不复一贯的温婉，恨不得用狠厉的眼神将苏清月剜成一片片。

“有孕了，复宠了，很得意对吧？”

谢瑶瑶突然靠近苏清月，一把拽住她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按。

“以为这就能高枕无忧了？”

苏清月在她身上见多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当即抽回手，与她保持距离。

谢瑶瑶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

“有孩子的可不止你一个。”

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谢瑶瑶匆匆离去，似乎未发现内室还有个人影。

苏清月眼中神色复杂，面向内室，开口说不清是遗憾还是释然。

“这孩子当真留不住？”

在内室写方子的府医这才敢开口，额头挂满冷汗，声音结结巴巴。

“夫人的身体已在强弩之末，孩子更是先天不足，若硬要生下来，怕是，怕是……”

怕是要一尸两命，苏清月在心中把后半句话补足。

“您如今的身子，好生将养，兴许能见到明年春天，但这孩子……”

医者仁心，怎好开口劝母亲落了孩子。

苏清月的语气却温和，跟府上另一位颐指气使的姨娘截然不同。

“那便劳烦您开一服药，我找时间……送走这孩子。还请替我瞒着老爷，免得他伤神。”

苏清月恨不得季裴衍伤神致死，可她既要走，便容不下任何意外。

府医应允保密后便离开，留苏清月一人在房中。

她轻轻抚摸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眼中无限留恋。

留不住的，终是要离开的。

留恋伴着泪水落下，在地上缓慢风干。

苏清月早已无心争斗，只暗自计划着离开。

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第二日，谢瑶瑶小产了。

第八章

“为什么这么做！”

房门大开，季裴衍的怒火将屋里的安宁一扫而空。

听见谢瑶瑶小产的消息，苏清月就知道会有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