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顾西洲站在回廊尽头,手里撑着一把黑伞。
看见林简兮走来,他迎上去,把伞倾向她,声音温柔:“回家?”
林简兮点头,把红肿的手藏进他掌心。
两人并肩走远,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宋闻璟终于松开手,银戒掉进喷泉,发出极轻的“咚”声。
水花溅起,打湿了他的脸。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曾这样蹲在水边,笑着喊他
“闻璟,快看,月亮掉下来了。”
如今,月亮真的掉下来了,砸得他粉身碎骨。
18
可宋闻璟不想放弃,他自知罪孽深重,但是他想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宋闻璟把迈巴赫停在顾氏庄园外,凌晨两点,铁门紧闭,保镖像两尊黑铁。
他降下车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硬:“告诉顾西洲,宋闻璟求见。”
五分钟后,铁门缓缓开启。
顾西洲站在前庭灯下,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领口微敞,锁骨处还留着林简兮下午亲手别上的栀子花。
男人眉眼温和,却在看见宋闻璟的那一刻,眼底结了一层冰。
“宋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宋闻璟下车,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领口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起。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过去,声音低沉:“宋氏集团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无偿转让。换她。”
文件封面烫金,在灯下晃得人眼疼。
顾西洲没有接,只垂眸扫了一眼,笑了。
笑意不达眼底,像一把薄刃,轻轻一划,就能割开对方的体面。
“宋闻璟,你拿三十五的股份,来买一颗被你亲手碾碎的心?”
宋闻璟喉结滚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知道我亏欠她,余生我会用命还。”
顾西洲抬手,指尖拈下锁骨上的栀子花,轻轻一捻,花瓣碎成汁水,顺着指缝滴落。
“余生?她的余生是我的。”
男人声音不高,却字字带刺,“宋闻璟,你不配谈余生。”
夜风卷过,宋闻璟眼底血丝炸裂,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顾西洲,我没有退路了。”
顾西洲嗤笑一声,转身往屋内走,背影挺拔,像一把出鞘的剑。
“那就滚去没有退路的地方。”
宋闻璟追上去,却被保镖拦住。
他隔着人墙,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顾西洲!我求你!”
顾西洲脚步未停,声音远远传来,冷得像冰:
“宋闻璟,你求的不是我,是兮兮。
可她跪在医院那天,你求过她吗?”
一句话,像钉子,钉进宋闻璟心脏最软的地方。
他站在原地,风卷过,吹乱了他的发,也吹散了他最后一丝体面。
半小时后,宋闻璟被请出庄园。
铁门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场迟到的审判。
他站在门外,抬头望向二楼那扇亮着灯的窗。
窗帘微动,一抹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林简兮,穿着睡衣,发梢还滴着水,像一朵刚被雨水打湿的栀子。
她似乎看见了他,却只是淡淡地移开目光,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宋闻璟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曾这样站在他公司楼下,等他下班。
那时他嫌她碍眼,让助理打发她走。
如今,角色互换,他终于体会到被拒之门外是什么滋味。
他抬手,捂住眼睛,指缝间渗出湿意。
“兮兮......”
他低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飘进夜色里,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