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死角,林简兮换上清洁工制服,推着医用垃圾车离开。

垃圾车里藏着护照、现金、一张飞往A市的单程机票。

火警撕~裂夜空,整栋医院断电。

宋闻璟疯了一样冲向负一层,被保安死死按在警戒线外。

火光映红他的眼,他喊的名字被爆炸撕得粉碎。

废墟里,烧焦的女尸蜷缩成一团。

腕带残片只剩一个扭曲的“兮”。

宋母当众落泪,转头吩咐:“骨灰别进陵园,直接洒海里,省得晦气。”

宋闻璟却在停尸间门口枯坐一夜,手里攥着半枚烧化的钥匙扣。

那是他们五周年礼物,如今只剩一个扭曲的“兮”字,烫穿掌心。

三万英尺高空,飞机穿过云层。

林简兮摘下口罩,掌心那道被碎石割开的疤已结痂。

她轻声说:“林简兮已经死在火里,灰烬里长出来的,叫简。”

舷窗外,黎明像一把新刀,割开没有宋闻璟的天幕。

从此,她的命,只为自己滚烫。

8

凌晨四点,宋闻璟还坐在那张铁椅里,指间捏着半枚烧化的钥匙扣。

白炽灯把宋闻璟的影子钉在地板上,细长、扭曲,像一具被剥了骨头的标本。

指间那半枚钥匙扣已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只剩一个焦黑的“兮”字,边缘嵌进掌纹,血顺着掌纹流成一张网。

网里全是林简兮的脸。

他不敢抬头。

一抬头就会看见停尸床上的黑布袋,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半截烧焦的腕骨。

那是他亲手签下的死亡证明。

“林简兮,女,28岁,急性肝衰并发多器官衰竭,火灾导致呼吸心跳停止。”

白纸黑字,盖着医院钢印,也盖死了他所有退路。

记忆突然反杀。

三年前,同一间停尸房。

林简兮第一次做试管失败,自己一个人蹲在走廊尽头哭。

他找到她时,她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B超单,小声说:

“闻璟,它才黄豆大,就停跳了。”

那天他把她抱在怀里,哄她:“没事,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如今,黄豆大的胚胎成了灰烬,连黄豆大的希望都被他亲手掐死。

还有两年前,他送给她的世纪烟花夜。

滨江广场,他为她点燃满城烟火。

她仰头,眼睛比火星还亮,问他:“以后每年都要放给我看,好不好?”

他笑着亲她额头:“好,放到你头发都白了。”

此刻广场只剩鞭炮残屑,像满地碎掉的诺言。

一年前,她被宋母罚跪,九十九鞭后,他背她去医院,血浸透他白衬衫。

她趴在他背上,气若游丝:“闻璟,我好疼。”

他喉头滚着怒火:“再没人能欺负你,我保证。”

保证?

如今她躺在焚化炉里,骨头都碎了,谁来疼?

“兮兮她真的死了?”

宋闻璟嗓子哑得不像人声。

法医把报告往前一递:“DNA比对吻合度99.99%,腕带残片是她的,婚戒也在尸体里。”

宋闻璟突然暴起,掀翻桌子,报告纸漫天飞舞。

“我不信,她说过她不会离开我的。”

他冲进焚烧间,炉膛还冒着热气,铁门烫得皮肉“滋啦”作响。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徒手扒拉灰烬。

焦黑的腕带断成两截,他攥住其中一截,指腹立刻烫出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