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霈第二次见他落泪。
上一次是在2017年的那个春夜,他流着泪说她的心是石头做的。
也是因为这句话,姜霈给儿子取小名叫‘石头’,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回头。
若回头,只能是两败俱伤。可若狠心向前走,心痛的无非她一个罢了。
她无论是痛是死,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姜霈的心酸涩成未熟透的梅州柑橘,每一个迸裂开的气泡都又酸又苦,潺潺滚进血液中去。
无论她做过怎样的努力,他们都还是被命运裹挟着走到了这一步。
贺衍舟忽然伸手去解她的睡衣纽扣。
“你做什么?”姜霈震惊。
贺衍舟不说话,解了两颗纽扣后将姜霈身体反转,手指扯住领口拽下去,露出后背清晰的蝴蝶骨。
骨下一寸,一道月牙形的疤痕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她为何不愿在欢好时背对他的原因。
原来那个旖旎梦境不是凭空出现,7年前那个初春的雷雨夜,他切切实实的拥有过姜霈。
贺衍舟低头,宽大手掌捂住眼睛,可仍有泪水自指缝溢出。
“对不起,”他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贺衍舟高大的身躯颓唐的佝偻下去,“我是个混蛋,竟什么也不知道。”
“你在中国,我在美国,就算你想知道也没有任何办法,”姜霈扣好纽扣,转过身低声说,“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没怪过你。”
贺衍舟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下巴抵在姜霈肩窝:“都告诉我,霈霈,”眼泪在姜霈肩口逐渐濡湿,“把一切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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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客厅,只开一盏落地灯。
姜霈与贺衍舟一人一侧单人沙发相对而坐。
姜霈手中握滚烫的红糖姜茶,在沙发上蜷缩起双腿。
“……我在美国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大概有三四年都没有办法正常生活,”她低低絮语,口气平淡,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2016年,我顺利拿到硕士学位,抑郁症也开始好转,所以听从医生的建议,我开始停止服用抗抑郁的药物。”
姜霈顿一顿,似乎在回想:“停用药物之后我的生理期一直不准,有时一个月回来两次,有时甚至三四个月都不来,医生说因为我服用抗抑郁的药时间太久,这是非常正常t?的身体反应,等药物逐渐代谢,身体会慢慢恢复正常。”
贺衍舟的侧脸有一半隐入黑暗,脸上轮廓深邃,愈发显出高挺的鼻梁。
他微微挪动身体,在光晕下影影绰绰:“你就是在那段时间遇见的我,是吗?”
姜霈轻啜一口姜茶,滚烫的汁液顺着喉管流入脏腑:“对,”她说,“那晚你喝醉了,我……我也没有提前准备。第二天我想过怀孕的事情,只是我那时年纪小,也不懂得这些事情,以为第一次……第一次不会有问题。”
她声音渐渐小下去,红了脸庞。
贺衍舟低低垂头道:“我完全喝断片,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他又抬眸,语气中有浓浓的愧疚与歉意,“那晚……疼不疼?”
贺衍舟向前倾身,双肘支撑在膝盖上,两掌合起掩住鼻唇,只一双眼睛在灯光下怜惜望向姜霈:“对不起。”
姜霈摇摇头:“我虽然清醒,但现在回想,也像是做了一场梦。”
“后来呢?”
“后来我回到美国之后便开始着手移民的事情,那时候我的导师很喜欢我,愿意写信帮我办妥移民手续。但就在最后一个环节时,我突然在办公室晕倒。”
贺衍舟声音低哑:“你那时发现已经怀了孕?”
“是的,”姜霈每每回想那一天,都感觉仿若就是昨天,一切都清晰的历历在目,“医生说我已经怀孕四个月,她还给我听了孩子的心跳,‘咚咚’的,像小鼓在敲。”
彼时她得到全美最顶尖的行业翘楚青睐,留她在身边亲自教导,移民手续只差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