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霈缓一缓神才坐起身,摸到手机看一眼时间,竟然已经晚上九点半。她有些瞠目,没想到自己只想短暂休息,一觉竟睡了这么久。
窗外雨势很大,嘈杂着充斥满整间卧室。
她忽然想起贺衍舟。
卧室外安安静静,门缝下也并未有光亮传进来,难道他已经冒雨离开?
姜霈有些惦念,掀被下床去寻他。
拉开卧室房门,姜霈摁开客厅灯光,却发现客厅空荡无一人。
她有些失落,贺衍舟原来真的已经离开。姜霈低了头,懊悔自己的冰冷和愤怒 他也受了伤,不该对他那样冷淡的。
眼光一撇,竟在玄关处看见贺衍舟的鞋。
既然鞋还在,人就还在家里。姜霈反应过来,开口喊贺衍舟的名字。
只是连喊几声都无人应答,她觉奇怪,趿拉着拖鞋四处寻找。
一共不过几个房间,厨房卫生间和石头房间都空空荡荡,只有书房门扉半开。
姜霈将缝隙推的更大些,伸手开灯。屋内光线乍亮,贺衍舟坐在书房转椅上,一动不动的背对着姜霈。
姜霈觉得奇怪,走进去推他:“我叫你你怎么也不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越过贺衍舟的肩头,她清晰看见正摊开在他腿上的那份文件 《梅州市小学入学报名须知》。
在贺衍舟的左手中,还另外捏着一份确认通知单。他应该已经捏在手掌中很久很久,纸张的边缘已经泛起潮湿的褶皱。
通知单字眼密密麻麻,唯独第一段中有一句粗体标黑的字格外扎眼:
“姜砥,男,汉族,2017年11月1日出生,6周岁。”
姜霈浑身僵直,手脚霎时间冰凉一片。
贺衍舟抬起头来看她,眼底猩红可怖。
他扬起手中紧握的确认通知单,嘴唇颤抖着,翕张几下才勉强发出尚算连贯的声音:“……姜霈,石头不是才刚刚5岁吗,为什么这里会写6周岁?幼儿园中班的孩子又为什么会有小学入学确认单?”
姜霈想要张口,努力挣扎却未说出一个字。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隔了很久,有一颗泪从贺衍舟的眼角骤然滑落。
“我那次见你,是17年的2月中旬,那晚我喝多了酒,”贺衍舟哑了声,面部肌肉在轻微的颤动着,“11月1日,距离我跟你见面还不足9个月。所以姜霈,石头……到底是谁的孩子?”
星离雨散(一)
*
绵绵头上飞花
能遇上一次落霞
如像你跟我暂借的火花
邓岳章《飞花》
*
雨声渐密,似石子敲击在玻璃窗上,发出‘笃笃’脆响,一声一声愈发密集,最后连成一片,像一把钝刀直直刺进耳膜,一刀一刀割在心底最软的嫩肉上,割开身体最深处的保护壳,将那些难以名状的惊惧与无措直喇喇的带出躯壳。
姜霈浑身冰冷僵直,几乎不敢直视贺衍舟红到快要滴血的眼睛。
她牙关紧咬,将手背在身后绞住手指,拼尽全力才控制自己不要颤抖,不要在他面前露怯。
但她面对的人不是别人,是贺衍舟,是全军最顶尖的特种兵。
姜霈的抵抗不过是徒劳。甚至她都不需要说话,
“石头……他……”姜霈只说三个字,声线便不自觉的抖动起来,语调支离破碎,难成一句完整的话语。
贺衍舟已全然明白。
他又低头看那张通知单,良久不发一语。
隔了不知多久,贺衍舟忽然自嘲的轻笑一声:“我总算明白,为何商祷会说他还没找我出气呢。”
姜霈后倚在整墙书柜上,勉强支撑自己保持站立姿态。
缓了几口气,她终于完整的吐纳出一句话:“……生下石头是当初我自己做的决定,没有一定要强迫你负责的意思,”她深深的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