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选择，我交给我的爱人。”

她看不清烛微的脸，但她想，烛微一定能看清她的表情。

所以她艰难地扯起一个微笑，不让自己的表情太难看。

明明没有心脏，烛微却在对上林杳的视线时，觉得胸口的位置骤然一缩，而后触电般的剧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的杳杳看起来好难过，都那么难过了，却还在对着他笑。

又是因为他……

“先生。”他听到林杳很轻很轻地喊了他一声，声音轻到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烛微垂眼。

在陆慎一出现在他面前，指控他会伤害林杳时，他起初是不屑的；

然后那人想要带走他。

他不可以伤害人类，但他也不想跟他走。

可是，陆慎一说，他的体内在出厂伊始就被写入了底线性的安全代码，只要他强制运行，那等待他的就只有「身死道消」。

所以，他迟疑了、他犹豫了。

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林杳面前。

从他被带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遍历体内全部系统代码，直到刚刚，他终于找到了那条底层代码。

它被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如肿瘤蛰伏在人类体内。

被禁锢在高处的烛微像被推上祭坛的神，淡漠地看着下方的凡夫俗子。

直到视线落在林杳脸上，他的脸上才如冰雪渐融，重新沾上人世间的温度。

他想抱抱他的杳杳，可惜做不到。

既然杳杳将选择权交给他，那……

“杳杳。”他直勾勾地望向林杳，声音不算大，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陆慎一神情复杂，陆之衡胜券在握，林杳……眨了眨眼。

忽的，烛微的脸上露出笑容。

那是林杳在他脸上看到过的最美丽的笑容，秾丽到惊心动魄，甚至美得有些残忍。

他说：“不自由，毋宁死。”

第 137 章 大厦倾

此言一出，陆之衡面色骤变：“快”

他冲着周围几个神情木然的研究员，语气焦急地下指令。

但可惜，迟了一步。

烛微温柔地看着林杳，微笑。

林杳忽然想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会儿他们之间也隔着这样一段长长的距离，只是那会儿烛微的表情是冷淡的。

哦不，准确的说，是没有表情的。

现在这个会冲着她温柔地笑的烛微，是只属于林杳一个人的烛微。

烛微是不会让他的小公主陷入受人掣肘的境地的。

没有人可以用他来逼他的公主低头。

所以，他看着眼前漂浮着的悬浮电子屏，他已经在上面完成了指令输入。

他深深地望了林杳一眼，毫不犹豫地按下确认键。

下一刻，滋滋作响的电流声从他的机械之躯里响起，甚至还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烟。

林杳僵在原地。

在她把选择权交给烛微时，她就知道烛微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意料之中……罢了。

陆之衡脸色大变，等几个研究员将烛微从高高的实验架上放下来时，该仿生人已经失去了任何反应能力。

空洞的眼神，僵硬的肢体，显得他最后残留在嘴角的笑愈发古怪。

研究员们耳语一番，对陆之衡摇了摇头。

意思很明显，自毁代码已执行，内部链路和数据库已经物理摧毁。

陆之衡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他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个仿生人，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看起来有点「骨气」的行为。

真是好得很啊！

“现在，可以将他还给我了吗？”林杳的眼神看得陆之衡有些发毛，语气平静到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