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尾没有一点泪意，仿佛变成了第二个仿生人。

陆之衡脸色变了又变。

林杳见陆之衡不答，又轻轻地开口：“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会报警的。”

之前她是怕烛微的身份暴露才不报警，现在她有什么好怕的？

陆之衡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冲研究员挥挥手，意思是让研究员把烛微抬到她面前。

林杳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烛微，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原来死了的仿生人和死去的人这样像啊。

冰冷、僵硬、静止。

她抱着他，一步步拖着他往门外走去。

没有人拦她。

烛微很重，但是没关系，她会带他回家的。

没有人注意到，林杳脖子上的竹节吊坠闪过一丝微弱的幽光。

林杳做了两件事：

第一，报警；

第二，将烛微带到公司实验室。

呵，陆之衡那老贼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会觉得她要回烛微的「尸体」后就不会报警了呢？

天真。

并且，从今天与陆之衡的交锋来看，直觉告诉林杳，陆之衡的身上藏着更大的秘密。

仿生人实验，在现阶段的研究能是完全干净的？

她不信。

所以，那就报警让警方去查吧，一查一个不吱声。

在华国，虽然具身智能的研究是合法的，但开展那些涉及类人意识、代替人类功能的仿生人实验仍然因为卡死在伦理审查阶段而被严格禁止。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多年前就有风声说E-AI在研究仿生人技术，但E-AI却一直没有正面回应、也没有上架任何相关产品的原因。

这唯一一台以「抽奖」名义流入人类社会的仿生人，还是因为陆之衡那个疯子一时动念，企图用有悖科技伦理的方式完成技术无法实现的跃迁。

林杳立刻报警，检举陆之衡非法开展仿生人研究，严重危害社会公共安全。

警方接到报案后，火速对陆之衡进行了拘留控制。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经过警方调查，发现陆之衡居然还在开展人体实验，以为他的「仿生人研究」大业提供最翔实、最有力的数据支撑。

电视屏幕上，是陆之衡开庭接受审判的场景。

这位天才的疯子科学家，剥去了他一贯笑眯眯的伪装，满脸写着不屑与狂妄，当庭慷慨陈词，内容尽是什么科技理想与文明曙光。

可笑。

他到死都没明白，科技进步走的应是正道坦途，人只能是目的而非手段。

E-AI，大厦已倾。

E-AI的未来如何，林杳已经不关心了。

她在这个实验室里，已经一连数月没有出过门。

她原本以为烛微留给她的竹节吊坠，至少能让她有个念想，哪怕只是听个声音也好。

但奇怪的是，自从上次事故后，这个竹节吊坠就再也用不了了。

能充电，能开机，呼吸灯能一闪一闪，却不会再给她任何回应。

她将公司日常事务尽数交给了两位自己一手培养出来、信得过的下属处理，自己则从管理岗转向幕后。

原本她打造这间实验室是为了后续开展具身智能研究，帮烛微接好那断了的手指。

这下好了……

林杳看着躺在实验台上的烛微，恍惚间好像看到是自己躺在手术台上。

她蹭了蹭烛微的脸，像曾经撒过很多次娇那样，软声抱怨：“哼，先生都不心疼我，给我一个人留下这么浩大的工程。”

“等你醒过来了，我可饶不了你。”

她不会饶了他的，所以，快醒过来吧，求你。

林杳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自毁程序」是否只是物理部件上的损毁，这个问题没有人遇到过，也没有人能给她解答。

她不确定是不是修好了他物理上的躯干，他的记忆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