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低声责骂:“让你把枯了的花扔掉,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明儿就把你打发了回去。”

清如正要转身进屋,自如发现那落地的花,又起了疑。

“这是母亲房间里的花?”

“回少爷,是的。”

清如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自如正好下一句问到了她:“近些日子你可还给家里选花了?”

说的是每日清早来李宅送花的花农,常常由清如挑了样子再插好瓶子送到各屋。

她很是平淡地摇了摇头,“天气冷了,花上都打着冷水,我不愿碰。”

那做错事的丫头闻言动了动脑袋,因为站的低又远,没人注意到。

自如走过去拿起了那有些干了的花,彻底确定,“这是郁金香,哪能放在卧室里养,谁摆的?”

赵妈吞吐回答:“我……我下去问问,等会再来给少爷回话。”

然后扯着那丫头下了楼。

当晚,赵妈吞□□自杀了。

自如清如爆发争吵,一如父母临死前夕,不过程度上轻减了些。

少年人的爆发,总是比不得年过半百积怨已久的那些猛烈。

06

赵妈死了,清如很心痛。

倒是比李呈彦和霍白露出事那日显露的感情多上许多。

自如大抵已经认准了是赵妈在霍白露的药方子上动手脚,让她精神越发涣散,甚至故意放了□□在她面前。

草草命人收敛了下去,实则他也愈发头疼,家事不平,生意上那些在沪的叔伯也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呈彦留下的产业。

清如在房间里哭到半夜,还不见停。

他无奈服输,径直推门而入。

“父亲母亲死了,倒是没见你这般悲恸。”

她靠墙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闻言抬头,眼神中有些愤恨,“那是你的父亲,不是我的。”

自如心惊,不成想她居然知晓,难免有些底气不足,“你何时知道的?”

“看来哥哥早就知道了,那为何不告诉我?就让我在这病态压人的宅子里苦苦挨了十几年,我还要告诉自己,那是我的父母,我没得选,且不能做不忠不孝的事情。”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说。”

她像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头复又低下去,颤抖着声音问:“哥哥,我不怪你。可是我不懂,为什么要逼死赵妈,她是这个家里真心待我的人,她更像我的姆妈。”

“清如,你说蠢话了,明明是她害死你的姆妈。”

那一刻清如忽然意识到,自己同这个哥哥是全然不同的。

至少在他生命中的前十年,霍白露与李呈彦仍旧恩爱,且霍白露始终对他倾注着母爱。

即便她和自如都是赵妈带大的,赵妈对于他们俩的意义也是全然不同。

赵妈是自如的锦上花,于清如却是雪中炭。

“你怎的不想想赵妈为何要这样做?母亲疯魔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再这样百无禁忌下去,死的就是我。霍白露死了,有你有我为她哭丧,赵妈呢?她一辈子无儿无女,对我们比母亲还上心,结果一个逼死她,一个连为她办后事都不准,真真叫个狼心狗肺。”

“不要再说这些气话。”自如深呼吸调整心态,不忍心同她动怒,如今他是一家之主,他来做决策,“我准备带你去美国,到时候想学画还是学钢琴都由你,家产会委托汉声变卖,你明日便开始收拾东西。”

“我不走。”她低声,语气中却写满执拗于笃定。“哥哥好生自私,你想出国学西医,偏要带上我,个中缘由哥哥不敢说,我却看的清楚。”

“有何缘由?”

“哥哥自己没发现吗。”她眼眶仍旧挂着泪珠抬头狠生生地盯住他,“霍白露从不带我出去见人,怕的就是见得多了被人议论长得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哥哥真是李家的好孩子,同母亲一起圈着我。”

“李清如!”自如心跳的骤快,明明他站着她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