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待她说完,霍白露甩开了李呈彦钳制她的手,一巴掌打了过去,清如半张脸火辣辣的。

“你不滚回房是吧,那么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宅子,让你嫁孙家像一副死了亲娘般的丧脸,你给我……”

李呈彦在一旁看的不知怎么说,转身想回书房,霍白露转身看他背影,声音凄厉:“呈彦,我半辈子就做错了这一件事,你就梗着下不去了是吗?”

“你倒说的像件小事,原是我太过计较了?明日我让赵妈陪你去城南的小公馆,家里的事情不用……”

“当初我说要把这个孽种打掉,是你不准,你说李家颜面,且那年先生算你时运不济,家里见不得血光,怎的如今十几年过去,我成了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那个?”

李呈彦本来百般避讳在儿女面前说这些事,眼下霍白露撕破了脸皮,自己都不要最后遮羞的那层布,他也不忍了。

“闭嘴!闭嘴!你拍电影时做的下贱事,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我要是你,这些年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哪有那个脸出门,明日你就去小公馆养病,我再不想见到你。”

“你这是要把我休了,你要把我休了?”

“随你怎么想,你这个疯子。”

他决绝地进了书房。

而清如愣在原地,父亲虽然没明说,她一向聪明,透过模棱两可的话猜测出了个大概。

下一秒霍白露扯着她下楼,嘴里谩骂着她年轻时在底层摸爬滚打时常讲的脏话。

院子里的喷泉旁有雨后积水,脏兮兮的,下人还没来得及清理。

一身白色栽在了上面,霍白露嘴里说着让她滚,更不顾清如掉在楼梯上的一只鞋子。

事实放在眼前,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浑身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惊的。

后来赵妈偷溜出来,让清如去上海饭店找陆少爷,她本就是这么想的,握住了赵妈的手,四双冰凉。

当晚,清如宿在陆汉声在外面租的公寓里,不知道老宅发生了什么。

霍白露说服李呈彦同她吃最后一顿晚饭,特地亲自下厨做了道粉蒸肉。

她今晚彻底放弃吃药,嘱咐赵妈不要再熬,开口说往事,倒不是吵架时那些伤人的。

“呈彦,我还记得第一次与你约会,你带我去家店面很小的旧馆子。我爱吃粉蒸肉,却又怕吃多了发胖影响前程,你就说:白露,嫁给我,就不用再谋生,也不怕发胖,你会吃饱穿暖,四季无忧。”

“自如小时候,我还偶尔会下厨做几次,那时候我们三口人也算是其乐融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自知是我作孽,我对不起这个家。”

李呈彦无声听她讲,事实上霍白露正常真挚着讲话,很是温柔。

她夹了块肉放在他碗里,自己也夹了块,与他对视,目光有些涣散却也算得上含情脉脉。

“你放心,我明日就去小公馆,再不出现在外人眼前给你丢脸。清如的事情,我也不管不催了,全凭你心意决断。”

看着李呈彦夹起肉准备入口,她也低头吃了起来……

自如收到消息赶忙归沪,只来得及给父母收尸办丧。

他想不通自己不过离家两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留在家里的那个做他眼线的小厮,说是当天吃多了酒,不知是被故意灌的还是无意,这都不再重要,他去报信也还是阻止不了霍白露闹玉石俱焚这一出。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自如确信。

霍白露那几天还算得上心情愉悦,一股脑地为清如置办嫁妆,怎的还莫名买了□□。

桌子上最后的饭菜都已经倒掉,就连李呈彦的书房也被勤劳的下人归拢整齐,家里的老爷夫人死了,倒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清如回到家便把自己困在房间里未出过门。

自如在楼下厨房里角角落落翻了个遍,就连偏屋给霍白露特地装的中药箱也找了,没见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就在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太过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