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已?起,今年恐怕与往年的试探不?同,辽人来势汹汹。”魏观忽而开口,他执起茶碗的手稳如泰山,神情亦如是,只是说出?的话却叫人心神俱震,“若是家中尚有余钱,不?妨买些米粮在?家中,之?后,只怕粮价攀升得厉害。”

“可如今……已?经很高了!”元娘乍然听?闻这个消息,惊诧之?下,未免高声,接着她便意识到附近有人,忙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小声道。

魏观抿唇,缄默不?语,未再往这上头说。

但其实也很简单,接下来势必要扩大规模,这仗打得厉害,朝廷势必要征粮,民间商贾趁势哄抬粮价,已?是惯例,所以粮价必涨,而且各地船只有不?少会被征辟,水路运不?了粮,陆路要贵上许多,也是无奈之?事。

这些都不?好在?外?细说,浅言一句提点,已?是不?易。

元娘聪明,哪有不?能?意会的,见此重重叹息。

她有王婆婆宽慰,早没先前那么惧怕打仗了,横竖日子?也是照过的。官家要打仗,哪有转圜的余地,好在?她们家没有可以征走的男丁,犀郎还小,不?在?其列。犀郎要是能?考上举人,征兵也不?会轮上他。

甚至,阿奶也早早和另外?两家一块囤了许多粮,不?必在?这时买价那么高的粮囤着。

除非汴京乱了,否则元娘家都是不?必怕的。

但元娘也免不?得惆怅,再怎么不?言,面上也会带出?两分。

她犹豫再三,还是禁不?住问道:“你说,我们会赢吗?”

“胜负犹未可知。”纵然是对着一个年纪尚小的小娘子?,魏观也没有搪塞她,或是看?不?起,他也未曾因为是宋人,而偏颇激昂的觉得一定能?赢。

他始终维持着理智,冷静地同她剖析,仿佛是在?对待同窗好友般尊重,“朝中主和与主战派一直纷争不?休,西北又有内乱,论兵马,我朝未必输,若论志气……”

魏观垂眸一笑,执起茶碗而饮,没再往下说,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原来,西北也在?打仗。

但汴京半点看?不?出?来,除了粮价在?涨,这里依旧夜夜灯火通明,汴河两岸嬉笑玩乐声不?绝,往来运送天下珍宝的船只络绎前来,一眼望去,码头上的船只密密麻麻,恢弘壮阔。

“会打到汴京吗?”元娘的心如被一双大手捏紧,呼吸艰难。

魏观只道:“官家尚在。”

官家在?,汴京就是安全无虞的,官家若是迁都走人,那留在?汴京的人,便是死路一条。

但眼下还不?到讨论这个的时候,北方辽人来势虽迅猛,前线还有大宋将士在?浴血奋战,不?必过于担忧。其实朝中重臣争论不?休,已?不?仅仅是外?患,更是内斗,主和派和主战派势同水火,倘若战局进一步严峻,两派的矛盾只怕深到能?当庭打起来的地步。

已?经致仕的昔日的同平章事韩修正就是主和派,魏观他的父亲却是主战派,近来风头正盛。

官家年少继位,意气风发,兴许会应允。对他父亲的盛宠优待,何尝不?是种种偏向,只盼这份心志能?一直维持,朝中已?尽显保守退缩之?态,若是当朝仍不?能?恢复昔年勇武,自此往后,只怕再难……

魏观垂眸,掩去种种思量。

此事过于沉重,倒不?必深谈,毕竟而今还不?到极为严峻的地步。不?知情的百姓,不?是仍在?安居乐业吗?

他恢复如常,和煦浅笑着道:“今日尚早,若你愿意,不?妨先学点茶步骤。”

魏观唤茶博士上前,重新吩咐了一遍。

没一会儿,桌案上就摆满了点茶的用具。茶肆可以当着客人的面,一步步演示,尤其是最后的茶百戏,客人喝着才更觉滋味,否则怎么能?觉得花费大把钱吃茶划算呢。

待店里打杂的小儿子?把东西送上来,应魏观的要求,并无人上前点茶,留待他自己动手。

茶点被放到桌沿,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