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贯不明所以, 但她知?道做婢女?只?要听主人家?的话就没?错,所以猛点头。
元娘让她找个地方先歇一歇,如今铺里?雇了人, 而且万贯年岁渐长,其实?抛头露面也不大?好, 虽不至于被调戏,但终归免不得被人背地说笑。
所以王婆婆也不要求万贯出去帮忙, 只?让她埋头做好家?里?头的活计。元娘更不必提了,但偶尔在店里?晃一晃, 只?要不是做活,王婆婆便是允的。
因?此元娘才能大?胆出去,且不显得刻意为之。她虽发饰与往常稍有不同,可衣衫却是半旧,既叫人眼?前一亮, 低头一看衣裳磨损,又不使人觉得她是精心打扮。
铺子和院子之间门白日里?是锁上的,所以元娘得从?小门绕过来。
她早在从?巷口拐出来时,就看到了被遮挡住一半身影的魏观, 她故作不知?, 跑到铺子门边支起来的棚子下。这块地方是从?铺子里?延伸出去,上头搭一个草棚, 就能占点外面的地,这样里?头就能宽敞一些。
棚子下搭的是蒸笼,一直蒸着东西,一边蒸的是馒头包子,一边蒸的是店里?的菜肴,许多都?是王婆婆腌制好的, 只?需要从?坛子里?取出来,剁块摆盘,放到蒸笼上蒸着。若有人要买,只?管捡蒸好的,往上淋王婆婆秘制的汁,如此便成了左不过再多撒点芫荽。
出了原先做梭糟的孙娘子,王婆婆另外雇了三?人,一个白案管外头的蒸物?,各色馒头和蒸食,是一个又胖又白的娘子。
元娘听阿奶说,她姓苑,人胖显小,看着才三?十多点,其实?已经四十了。苑娘子夫婿是正店里?管点菜的博士,夫妻二?人都?很勤勉上进,为人也不错,是汴京本地人士。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红案管灶上煎炒煮炸等等,也是位娘子。
说来稀奇,两个厨娘都?胖,王婆婆已算壮硕,这两位娘子却比她丰腴得多,若是手上拿起铁厨具,当真?有种能把人一把砸死的威慑力。
管红案的何娘子要比苑娘子年轻许多,才二?十多,但她总虎着脸,臂膀又十分粗壮,看着太凶就显老了些。而且她闷在灶上,成日熏着火,穿衣裳也随意些,经常是上身只?着一件长衫,底下松松垮垮的裤子,薄衫塞进裤子,用粗布带绕腰绑紧。
这看似寻常,但她内里?什么也没?穿,薄衫斜襟开口到胸下,露出大?片白腻丰腴的肌肤。
何娘子还会往脖子上搭一块巾子,她人胖,容易流汗,可以顺手擦。
还有一个管洗菜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娘子,她的工钱低,王婆婆看她娘病了可怜,才花钱雇了。
总之,铺子比往日要有条不紊些,她们各司其职,岑娘子偶尔来帮个手,其余时候都?在于娘子家?,学点针线,吃吃茶,要舒坦许多。叫岑娘子觉得,像是回到了闺中的日子,而且还没?有继母,她肉眼?可见笑容变多。
元娘心中稍稍盘算,阿娘一早去了阮家?,阿奶去看新铺子的采买了。
故而,稍有一些接触,也是无妨的。
元娘心中一定,她绽起粲然的笑,娇声?道:“苑娘子,帮我拿个酸菘菜馒头。”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叫人听了,心似天气般晴朗。
“好嘞。”苑娘子笑眯眯地应下,她脸圆润,肤色白,看着慈眉善目,像是发好的面团。她甚至继续关切问道:“再吃些什么吧,一个酸菘菜馒头怎么吃得饱,王婆婆买了羊肉,我做的时候加了姜汁,除腥又吃不着姜味。”
羊肉贵得很,羊肉馒头恐怕是这一整个蒸笼的馒头包子里?最贵的,次些的还有鱼肉馒头,但这个苑娘子不擅长,所以很少有做。
元娘声?略高了一分,如骤然下大?的雨点,叫人难以忽视,“不啦,已经够了。”
如她所料,当她佯装不经意抬头时,恰好与已经转过身来的魏观目光交汇。
元娘似乎微怔,旋即粲然一笑,嫣然如花,“魏郎君?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