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底下的百姓各个惊诧不?已?,议论纷纷,比方才看蛇起舞要喧闹得多。为此,当棚子里收赏钱的小童再出现时,筐里的铜钱肉眼可见?变多,甚至还有珍珠一类贵重的打赏。
直到从棚子里出去,还能听见?争论声。
“杀母之仇阖该报!王霜娘忍辱负重,杀仇人,理所应当!”
“可她后母对她视若己?出,亦有养育之恩。”
“她还欲弑亲父,此乃忤逆人伦的大罪,为十恶之一,按律当斩首示众。”
“其父未死,安知她会弑父,许是怨愤当年襄助恶人,吓其一下!”
……
众人各有观感,但不?得不?感叹王霜娘的心性,若她亲父死了,十恶她便犯了其二,这竟是一个豆蔻之年的少女能做出来的,委实让人惊煞。
徐承儿按着胸脯,大为感慨,“她什么都?知道?,竟能如无事人一般,与那后母亲近和睦足足数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来的。”
元娘听这个故事却是另一种思量,她抿起唇,看着娇弱的眉眼却显露出坚定,心不?在焉附和道?:“嗯,忍常人所不?能忍的好心性。”
她在心中默默补足了后半句,“如此才能报仇。”
自己?前几日的沮丧模样,实在太不?该了,意志消沉,只怕还等?不?到那些人死,自己?就被自己?的心结困死。而且,既然已?经决定要如何报仇,就该让自己?恢复如往昔,没?人会喜欢一个总是出神,蔫头耷脑的小娘子。
在徐承儿看来,元娘近几日都?是无精打采的,这时候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元娘发愣,有她扶着走?,不?怕什么。
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处摊子附近,卖得都?是些女子用的珠冠绒花一类。
徐承儿还想扶着元娘继续往前,却见?元娘驻足不?前,她盯着摊子看。
忽而,元娘伸手拿起一个孔雀蓝发带,上面绣了些云纹,极为素雅简洁,这不?像是元娘平日里会喜欢的,她是个年轻的小娘子,活泼爱笑?,喜欢的也多是浓丽娇艳些的颜色。像是之前的花冠,簪满头的花,就很合她的眼光。
元娘紧紧盯着手心上的发带,她肤白,孔雀蓝的发带缠在手上,只映衬得如雪般白皙晃眼,很美?。
她目光渐而坚定,把发带攥紧,扬起与平日一般的浅笑?,脆声道?:“我要了。”
之后的一路,徐承儿惊奇发觉元娘变了,变得和往昔一样。真是奇怪,情绪莫名低落,又自己?恢复如初,着实让徐承儿摸不?着头脑。
但只要元娘能高兴就好!
每个人都?有不?快的时候,像徐承儿也是,她每每和堂妹吵架,或是叔父婶母瞎胡闹使得阿娘头疼时,她也会低落。只是有了元娘这个好友以后,她至少可以倾诉一些。
等?元娘想倾诉时,她也会一直在。
*
元娘真的和徐承儿在外逛到天黑才回去。
平日里可少有这样的好事,王婆婆管她管得严,若非跟着长辈,天黑前不?回来可是得挨训的。哪成想有一日,会是阿奶迫着她的,自然是要好好享享。
因而,当元娘手上堆满东西?,如往常一般没?心没?肺地笑?着回来时,叫老道?的王婆婆都?怔愣了一瞬。
“你……”
“什么?”元娘笑?得干净无辜,“阿奶怎么了?”
她的样子,好似从来都?不?知晓任何事。
王婆婆望了她会儿,纵然元娘笑?容再明媚,也比不?过王婆婆那双幽深得好似能把人心看穿的眼睛。
与王婆婆相比,元娘要浅薄得多,如张白纸。
过了半晌,在元娘脸上的笑?渐凝时,王婆婆倏尔开口,“你能自己?想明白,自是再好不?过。去吧,我让万贯烧了热水,你上去好生洗一洗,夜里睡得香一些。”
元娘点?头。
她小跑上阁楼,小花在她身后追,动作轻盈得很,才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