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战走进厨房,顺手接过锅铲把菜盛进盘子,“她说我都结婚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儿媳妇儿,所以想来看看你。”

温婉解开围裙,上一世和婆婆张翠花相处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那双挑剔的眼睛,对她的各种不满意,还有那句“连个蛋都下不出来”的嘲讽。

“婉婉?”厉战放下盘子,粗糙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想什么呢?”

温婉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之前跟我前婆婆处不好,我担心你妈妈会嫌弃我的身份。”

“过去的事儿就别想了。”厉战打断她,声音罕见地柔和,“这次不一样。这是你家,你是女主人,什么都由你说了算。”

温婉咬着下唇:“可她毕竟是你妈。”

“我妈怎么了?“厉战突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她要敢给你气受,我立刻买票送她回去,像踢皮球一样,一脚踢走。”

“胡说什么!”温婉捶了他一下,却忍不住跟着笑了,“哪有儿子这么对亲妈的,传出去给人笑话。”

厉战拉着她到饭桌前坐下,把筷子塞进她手里:“快吃,菜要凉了。”他夹了一大筷子鸡蛋放进温婉碗里,“我妈跟张翠花不一样,性子软着呢。你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而且她儿子好不容易才娶到了媳妇儿,她一定当宝贝疙瘩,对你比亲女儿还亲。”

温婉将信将疑:“真的?”

“骗你我是王八蛋。”厉战扒了口饭,含混不清地说,“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冯老钦点的工程师,她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温婉被米饭呛了一下,咳嗽着拍他:“越说越离谱了!”

厉战的笑眼亮晶晶的,整个人柔和了许多。温婉突然觉得,或许真的不用那么紧张。毕竟,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媳妇了。

第二天一早,温婉就忙活开了。她挽起袖子,把闲置的客房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能看到空气中飞舞的灰尘。她推开窗户散屋里的霉味。

温婉擦了擦额头的汗,决定去军需处问问有没有床,家里没多余的床了。

但她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咳嗽。

“哟,温大工程师这是要搬家啊?”江嫂子趴在墙头,眼睛滴溜溜地转,盯着温婉手里拿的抹布和水桶。

温婉懒得理她,径直往院门口走。

“啧啧,又要去军需处要东西?”江嫂子的声音追着她,“仗着自家男人是团长,就可劲儿占公家便宜。”

温婉的脚步猛地停住。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院子,拿起刚才擦窗户用的一盆脏水。

“江嫂子。”温婉笑得人畜无害,“天热,给您降降温。”

说完,她手臂一扬,一盆水划出完美的弧线,越过矮墙,准确无误地浇在江嫂子头上。

“啊!”江嫂子尖叫一声,从墙头消失,接着传来“咚”的闷响,估计是摔了个屁股蹲儿。

温婉拍了拍手,心情大好地往外走。刚出院门,就遇见买菜回来的梅花婶儿。

“温婉啊。”梅花婶儿压低声音,“我刚听见江嫂子叫唤,你又收拾她了?”

“没什么。”温婉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请她喝了点水。”

梅花婶儿先是一愣,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该!那张破嘴早该洗洗了!”她凑近温婉,“你是不知道,昨天她还到处说你装病骗人呢!”

温婉摇摇头:“随她说去吧。”她指了指前方,“婶儿,我得去趟军需处,我婆婆快来了,得搬张床。”

梅花婶儿道:“那可是大事!走,我陪你去,老王头跟我熟,保准给你挑张好床!”

军需处的老王头果然很给面子,不仅批了张双人床,还派了两个小战士帮忙搬运。温婉过意不去,塞给两人一人一包大前门香烟,乐得小战士直咧嘴。

往回走的路上,温婉老远就看见江旅长站在自家院门口,脸色不太好看。她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