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了!我哆嗦下一地鸡皮,赶紧拽上他就走。
下班兼吃饭时间段,电梯拥挤,可用最常见的比喻“沙丁鱼罐头”来形容。
“吃什么?”他将我护在角落,低头问。
我在心底偷偷承认他确实有风度,笑眯眯反问:“可不可以吃穷你?”
他笑出声:“恐怕你暂时还没有那么大的胃。”
恁地自大!我忍不住好奇他的身家。我食人间烟火长大,受社会百态熏陶,从不看轻钱的重要。网络教育我: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于是虚心咨询:“中资还是大资?”
他挑眉,用眼神示意我给个解释。
“中层资本主义家还是大boss?”唉,非得让我讲出这么恶俗的话。
“这个麽。”他眨了眨眼,唇边漾起笑意,“养活你是没问题的。”
我扮天真,哇了一声,道:“原来你是小资。”
他一怔,大笑起来。
理论上我是礼貌懂事的好孩子。他又不欠我啥,跟我客气呢,怎么能当真?选个差不多的饭店吃一顿了事。
于是我想起了平日里装小资时常去喝早茶的那家饭店。好像挺久没去过了,还蛮想念那里的榴莲酥。
心动不如行动,我就乐颠颠带着郝守宁去了。
“小姑娘是替我省钱吧?”他一看店名就笑了。
哎哟,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就是一市井小民,没见过多少大场面,没花过多少大钱。搞歧视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我斜眼藐视他。
“知不知道这是谁家开的?”
“别告诉我是你开的!”我龇牙咧嘴。
“那倒不是。这是樊玚家的产业。”他指着店牌,“瞧见那两个小字没?樊记。”
我睁大双眼,果然见着了刻在店名大字旁的那俩小字,脑海里立马浮现当日笑得癫狂的樊玚某君。原来是他哥儿们家的财产,绕了圈路结果竟进了他们的地盘。
他招回我的游魂,说:“就在这儿吃吧。樊玚那小子游手好闲不管生意,我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儿还有家樊记的店,下回带他来看一看,保准吓他一跳。”
这些二世祖,这些纨绔子弟。我从心底里鄙视你们……也只敢在心底鄙视……
悲愤的我于是决定实行“三不政策”:不客气、不手软、不伪装淑女。郝守宁笑眯眯地看着我以激扬文字的派头点菜,一边不时给予参考。
菜一道道上桌,甚是精致。我再一次感叹贫富差距,同时鄙视自己的奢侈浪费行径。
“我听别人叫你小扬。”郝守宁突然开口。
“那你有没有听到她们叫我小谢?”
他一时未接话,好一会才慢慢说:“我可否怀疑,你对我有意见?”
我有点无奈。这个人,前天说从我眼神中看到我对他有好感,今天说怀疑我对他有意见。所谓前言不搭后语,指得就是他了。
“是不是我的处事方式让你反感?”
我放下筷子,双肘搭在桌上,再对上他的视线:“其实,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凭什么认为我对你有好感呢?”我原意只是单纯的提问。然而话一出口,仿佛不知觉就带上了隐形的火药味。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他轻笑。
我竟感到几分懊悔。太不可思议。怎么说都是常年混迹于小言界,另加多国偶像剧熏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麽?郝守宁是何方神圣?虽然交情粗浅,但见面时那些个排场,还能看不出他的身份非富即贵?这样的人,面上的喜怒哀乐能做得了几分真呢?
我可真没出息。
“这鱼看上去不错哦。”我匆匆转移话题。
“这是鲥鱼。”郝守宁没有纠缠旧话,配合我开始新话题,“广东有句话,‘春鳊,秋鲤,夏三黎’,三黎就是鲥鱼。现在是五月天,差不多到夏天了。”
“果然博学。”我啧啧称赞,“不似我,孤陋寡闻,五谷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