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潇带他去的是附近废弃工厂里的?t望台,要爬很久的楼梯才能上去,大约有普通楼房的十来层那么高了。站在台上,仿佛可以听见一整个人世的喧阗。
喻让扶着生锈的栏杆静静看着,他终于看到了一场盛大的烟花,金红的绛紫的火焰此消彼长,光华熠熠,连绵成无穷无尽的夕烧,冬夜变作了漂浮金砂的暗河,犹如万花筒里才能看见的绮璨景象。
却不再是他想看的那一场。
淡淡的温度从背后熨帖住他,他转过身,宁潇将他圈在怀里,眼底光焰沉浮。
宁潇也望见他的眸子,里面没有多余的情绪,因而显得清冷,像烛照下泠泠的雪水。
两个人默默对视,眼神都没有躲闪。
良久,宁潇轻轻唤了一句。
“让让。”
喻让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好笑,眉目微弯,烟花从那双原本看不出情绪的眸子里绽开。
宁潇脑子轰的一下。
只觉得,这个人,比火树银花绚烂。
他慢慢地低下头,眼帘半垂,用呼吸编织成网,捕捉一只过于机敏的蝴蝶。
蝴蝶却还是飞走了。
喻让微微仰着,侧过头聆听远方的钟声。零点,烟花满头,万物辟易。
他淡淡地露出一个笑来。
“宁潇,新年快乐。”
(宁潇1v1党看到这里就好啦,嘻嘻)
春节后,宁潇感觉到喻让的疏远,加上寒假还要打工,只好渐渐减少来找他的次数。
喻让打算将旅行计划提前到三月份,特地去了趟新媒体工作室,商量将三四月能预期的工作先集中完成,不可预期的部分他可以带上电脑,在旅途里抽时间做。
回来时门扉居然是半掩着的。
宁潇虽然有钥匙,但只要喻让不在家,他一定是在门口等。喻让开始怀疑是自己忘了关还是被溜门撬锁了。
他推门进去,正打算从玄关抄个花瓶以防万一,就发现暖气开着,沙发上懒懒散散靠着个人,戴着耳机正在打游戏。
喻让隐约猜到,应该是屋主人,宁潇说的那个朋友。
有点奇葩。
他走近一些,发现那个人发色很浅,像女孩子时兴的那种亚麻色。
打游戏的人察觉到有人靠近,半抬起脸看了喻让一眼,不感兴趣地低下头继续滑动屏幕。
喻让却怔了一下。
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是正常人对美貌的本能臣服。
喻让拿不准他的来头,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直到一局游戏结束,那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才重新看向他,上下打量一会儿,没什么诚意地翘起一侧嘴角,露出小小的虎牙。
“他人呢?”
他的瞳色也偏浅,犹如琥珀色的酒液,不让人觉得甜美,反而有点与人类迥异似的淡漠。
这话问的应该是宁潇。其实真的有点没礼貌,但喻让几乎确定了他就是这房子的主人了。
“工作去了。”
“哦,”那人重又开了一局游戏,像是寻常的寒暄般问道,“所以你是,他姘头吗?”
喻让也微微沉下脸色:“我跟他的关系和你跟他的一样。”
后来喻让回顾这一天时,只能想起照在解良宵身上,棣棠和蜜柑一样的黄昏。他再怎么不愿,不得不佩服温明宴的洞察力。
前鉴不远,覆车继轨,果然不错。
他的一生,活该是,在劫。五蕴炽。不可说。
上篇 完
1.
空调的冷风灌进衣襟里,吹得人手脚发凉。浸了霜似的化工味道,蒸着汗馊和潲水气,难闻得要命。
浆白色的被褥上不知道沾了些什么,还有股类似水果逐渐腐烂的气息。喻让胸闷得厉害,慢慢把被子推到旁边,盖了自己带的毯子,侧身躺下了。
他将下铺换给了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头子,睡到了最上面的床位。火车卧铺空间的逼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