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先生,”我亲吻着他布满老人斑的每一根手指,“不要打瞌睡,耳朵竖起来,听清楚了,后半辈子,下辈子,下辈子的下辈子,我都愿意爱你,宠你,疼你,包容你,保护你。”
缇先生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嘴角泛着浅浅的微笑。这次缇先生没有打瞌睡,他只是睡着了,不会是半夜,不会是明天早上,他只是永远不会再醒来。
一个礼拜后,安排了所有的后事。我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合上眼睛去见他,我对缇薇说:“肯亚是我的宝地,把我的骨灰也撒在那里吧。”
我的生命因为缇先生的存在,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点,一个完美的圆。我相信,下一次轮回,下下一次轮回,不论我们彼此多少次擦肩而过,缇先生最后总会露出他的白牙,在世界的尽头等我。
再见,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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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还有些时间,打算写两篇番外,第一篇我手背上的那滴水(缇墨非)
我手背上的那滴水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心情不大好。早晨何先生打电话来,说他的儿子偷卖了家里一只古董钟,用三十万为甄娜标到一块破车牌,希望我可以严加管教。
这种逻辑就跟偷情的男人被老婆抓,把大气出在第三者身上一样诡异。或许何先生更应该好好教育他的儿子。无论如何,出门上班前,我还是对甄娜说,希望她能多加收敛。
甄娜姓缇,今年十五岁,是一个揉和了所有缇家人怪异禀性的产物。她有父亲的深沉心机,母亲的外柔内刚,以及和我相似的臭皮囊。她总是温柔的笑着诱惑着,然后看你跌得人仰马翻。这种性情让我难以忍受,虽然她是我的妹妹。四年前母亲离开后,父亲留下房子和大部分资产,搬到了哥斯特黎加,听说在那边重新安家,日子过得不错。我把房子转移到了甄娜名下,所有的资产给她建立基金管理,甄娜每月可以从信托基金支领三万,到二十岁可以自主。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甄娜也许一辈子都不能,总得为她打算。
我在威新兰医学院念书,在死了无数脑细胞,可以用拉丁文记住每一块骨头,每一条神经,肌肉,血管……等等之后,三个月后终于走出十八层地狱,光荣进入十七层,到普杜实习。过去的几年,念书的同时,我也在市公立学校办公室打工,工作是跟医学风马牛不相及的电脑网络管理。这份工作我并不讨厌,我喜欢那间独立偏僻的办公室,我喜欢一边听玛利亚。卡拉斯一边思考心脏微创切口,清静,没有人打扰。
听说今天有新的办公室助理报到,念电脑科学的女孩子,叫安安。
如果说医学院是身体超负荷,电脑科学就是大脑超负荷。遇到几个念电脑的女士,都带着雾蒙蒙的眼镜,面部神经老化,像装了精密程序的机器人。
在我接到甄娜第二通投诉零花钱不够的电话,正被她天使的声音,恶魔的要求弄得头大的时候,安安女士出场了。
现在更正,是小姐,不是女士。
很年轻,穿T 恤牛仔裤,没带眼镜,看起来比甄娜大不了多少。
甄娜说我表情冷酷,小女孩看了会怕。面前的小姐看起来腼腆,我不想吓到她,所以非常友善的对她笑,“你好,安安,听说你的专业是电脑”。
她很谦虚的挠头发,我注意到她的头发有独特反光效果,她在头上抹了很多发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