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姐姐也吃。”
以墨看她笑眼弯弯,心绪跟着转晴,乐道:“好。”
“既如以兄弟所言,墨姐姐理应倍受厚待。可姐姐为何自从接了旨,”宁佳与嚼得腮帮鼓起,“便时有难色?”
以宁哪知这两军交战竟要殃及以墨,旋即变了脸色,抢断道:“与姑娘!阿姊她”
“阿宁。”以墨自若如常,缓缓道,“无妨。”
软风拨动门帘,以墨顺隙看去,遥望宫墙。
她凝视片刻,呢喃道:“承仁君,同阿宁一边大,两人皆比我小那么三岁。昔年,阿宁出生不足一月,我便被送道景安宫中,做了旁人的阿姊。起初,我也恨,成夜地恨。可那阵子,偏偏宫里每个人都待我有求必应,我竟一时不知该恨谁了。尤其是......”
她兀自吞咽一气,接着说:“承仁君。他想要靠近,却总是无意打翻我的食具、方书,又边哭边舞着豆糕大的拳手自己收理时,我才想明白。以承也不过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孩,那高墙里头,我恨谁,最不该恨他。”
宁佳与听得攒眉,不由去握以墨的手。
“后来,我是宫人口中识时务的小吏,也看清了那些待我亲如一家之人,所图何物。说到底,就是为以氏从前概不外传的医理。好,既能发扬光大,我情愿倾囊相授,按着泰王的意思,收以承为首位外姓入室弟子。”
以墨素日行事面面俱圆,无不照应身边人的感受。眼前实在心余力绌,她没劲回应宁佳与的安慰。
“再后来......以承也长大了。他自小老实可爱,转头却成了任人咂舌的纨绔赌徒。日以继夜溺在赌坊和当铺,再不‘墨姐姐’长、‘墨姐姐’短地跟在我身后跑,也再不愿听我一句劝言。”
第19章 拔舌 困在围墙里,独属于彼此的秘密。……
以墨断断续续地说着,视线依然远眺。
“我知以......承仁君并非存心发难。先前,朝野皆知承仁君入以氏门下,未待他学成,以家的门槛,便被乌衣绣户送来的游闲哥儿踏烂了。
“他是忧心以家好容易保住的医理、医道,全由些无知妄作之人愚弄毁去,方才陷自己于不仁不义,凭人诟病......让重名声的权贵远离以家。”
虽举目尽是贪名图利之辈,可景以承待她,从来都是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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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墨进宫后,奉旨终日陪伴景二殿下。
景以承满月丧母,却不曾闹过她一刻。
小儿正贪玩的年岁,他老实巴交坐在以墨身边,即使看纸上的墨迹像极了蚂蚁挪窝,也竭力忍着不伸手去捉。
景二殿下走到四年前的每一步,皆有墨郎中的身影相随相伴。
以墨的前半生,即是做他幼时的阿姊、髫龄的游伴、少年的师长。虽始于身不由己,也难得肝胆相待。
景安大内之中,日子祥和下来,闲人不免骚动。
有人忌恨她近水楼台,小小年纪攀得高枝;有人奚落她时乖命蹇,道景二殿下既能克死自己的生母,就能克死她这个受盘的伴读。
旁人只顾看戏作评、摇唇鼓舌,哪里是真心在乎戏中人归终是贵是贱、是死是活。
景安王后便是庞杂其间的一张豺狼嘴。
早年,身处墨川的以钟行应景安泰王召,须送一位以家门徒入宫伴读,以重兴景安医道。
以氏得景安先王照顾,于景安起家。景安有求,以家于情于理都不能推辞。
可泰王明知以氏素来传内不传外,众弟子更是在两州大战时门殚户尽,却仍下此令。
以钟行无奈,唯恐以墨受欺负,只得将其扮作男儿身,再请了元太后的恩典改冠墨姓,让她面上带着以氏门生的名头,底下握着墨川大姓的依仗。
如此来头,人未入宫,景安王后就算起美账,有意把人“请”到她宫里辅佐景大殿下。怎料泰王深觉有愧于景二殿下,早定了以氏门生的去向,无论她如何吹枕边风,皆是竹篮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