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餐厅的。

食物的香味在喉咙化作钝刀,来回拉锯。

胃部猛烈抽搐,酸水窜出舌尖,她蹲在梧桐树下,呕到眼眶发红。

六月天,娃娃脸,天气说变就变。

原本闷热的天突然狂风四起,乌云密布。

要下雨了。

铅云压顶时,第一滴雨落下来。

“下雨啦。”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声音惊飞麻雀。

暴雨忽至,街道成河。

雨水落在公交站棚顶,叮咚作响。

满世界都是急急的脚步与透亮的雨珠。

热浪钻进鼻腔,强烈的妊娠反应让她全身软绵绵的,在暴风雨中寸步难行。

她一只手撑着梧桐树干呕,另一只手不停的捶打胸口。

酸水一阵一阵往上涌,连胆汁都快吐尽。

街上行人神色匆匆,谁也不会注意到街边的梧桐下,有一个全身泥泞的女人。

她看见一个男人撑着伞缓缓向她走来,红色的车灯在他身后闪烁,隔着一层水雾,仿若神佛。

黑色的大伞遮住了脸,只看见打湿的烟灰色西裤下修长紧致的腿。

“宋小姐。”

未等她反应,臂弯突然缠上滚烫的力道

男人半蹲下身,手掌隔着湿冷的布料扣住她的膝弯,大伞刚好罩住两人头顶。

“抱紧我。”

第15章 工具人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攥住他后颈的衬衫。

伞骨在狂风里剧烈震颤,男人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托着女人的膝弯处,大踏步走回车里。

“周.........周先生。”

宋锦书来不及深思周重光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抿了抿唇,“让你见笑了。”

“坐好。”周重光小心的将她放进后座,从后备箱取出干毛巾和自己的白衬衫,“换上吧,换好了喊我。”

电动隐私玻璃缓缓升起,车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喧嚣,男人撑着伞独自站在雨里。

车内空间很大,徐徐暖风与衬衫上淡淡的香水味相交织。

换好衣服,隐私玻璃落下,宋锦书朝男人挥挥手,“我换好了。”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男人脸上波澜不惊,问道:“送你去哪儿?”

“回家。”

她确实想回家泡个热水澡,让身体暖暖。

医生叮嘱过她,怀孕期间如果感冒发烧,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她太想要肚子里的宝宝,不允许自己有一点闪失。

两人不再说话,直到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停在砚池别院门口。

宋锦书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并没有告诉周重光家在哪儿,他怎么知道的。

推开车门,松垮的白衬衫几乎要从肩头滑落,露出精致锁骨与大片雪白肌肤。

发梢凌乱地散落在肩头,氤氲的暧昧气息在空气里蔓延。

周重光望向别处,喉结颤了下,“我先走了,明天记得去医院复查。”

“滴滴”

停在旁边的黑色保时捷突然按两声喇叭。

宋锦书被吓得脸色煞白,定睛一看,是沈砚清。

“他们有过一个孩子。”

“娇娇的孩子因为没有名分,打下来的时候已经成型了。”

“老三你是最懂事的,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你又何必缠着老二不撒手。”

“你们离婚的时候,老二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你,相当于净身出户,你还想要怎样?”

“你们的婚姻本就是老太太强迫的,并非你情我愿,你耗了三年,得到了钱;砚清也耗了三年,他又得到了什么?”

.........

江明月说的每个字都像刀刻在她心里,刀刀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