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也喜欢我，想和我结婚。”

“阿禾，我……没有办法置她于不顾。那是她一生中最后的愿望了。”

顾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她明白，他如果不是这么心软的话，那她也不会遇见他，一切故事都不会发生。

窗外的风又响了一阵，吹得窗棂轻微晃动，像时间本身在颤抖。

“她最后走得很安静，没有痛苦。”

陈皌低声道，像在交代，又像是在替自己辩解，“她走之前，还专门录了一段话留给我，说，让我不要总记着她，要去过自己的生活。”

他们都是自私的人。

苏岚当年抛下他离开，是为了自己；

后来回国，也是为了自己。

陈皌，他因为放不下苏岚，而选择找替身。

哪怕替身有很严重的神经症，他也义无反顾地尝试带她治疗。

更不要说她

她小时候，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生活。

高中时，母亲带着她嫁给了继父，原以为会开启一段一家三口的美好生活，可谁知继父不仅是个酒鬼，还是个赌徒。

他在外面欠着赌债，和母亲结婚也不过是想把债务分摊出去。

母亲一天打着四份工，帮他还债，还养着他们一家三口。

但尽管如此，母亲还要受着继父的凌虐。

她还没高中毕业，母亲就不堪重负自杀了，继父便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他让她放弃学业出去打工，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说要卖了她。

若不是学校老师倾囊相助，她只怕参加不了高考。

她想缠着陈皌一辈子，也是因为是他，带给她久违的温暖。

可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那些他们年少时所犯下的错，都在时间的洗礼中化作树上断枝愈合的伤疤，逐渐醒目。

哪怕他们已经长成了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人，但很多事，没法再回头。

◇ 第十九章

项目启动会议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四上午召开。

顾禾提前十分钟抵达会场，手中抱着一摞资料，步伐干净利落。

她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专注气场，让人一眼望见便收声坐好。

这次项目是与陈皌所在的分部对接，合作周期三年，预算充足，但流程极其繁复。

她推开门走进会议室时，陈皌已经在了，正蹲在投影仪前调试设备。

窗外阳光斜斜洒入，映出他轮廓流畅的侧脸。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算作打招呼。

没有寒暄，也没有多余的言语。

工作面前，一切私人情绪都被晾在门外。

会议很快开始。顾禾简明扼要地提出核心方案，节奏适中，逻辑严谨，现场几位骨干频频点头。

陈皌的公司负责技术部分，他讲得极细，也极克制，哪怕偶尔望向她的眼神仍带着情绪涌动，但在项目推进这件事上，他从不越雷池一步。

项目刚启动时，配合并不轻松。

设计资料往返十多轮，流程对接时常撞车，一些沟通甚至近乎冷场。

但他们谁都没说破，也谁都没有退让。

某个工作日晚上的收工前，陈皌在她整理资料时，忽然问了一句

“你和谢舟怎么样了？”

顾禾手里的笔顿了一下，没有抬头。

“我和你什么样，就和他什么样。”

也许是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她面对他时说的话难得的变多了。

陈皌点头。

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打卡。

他停下手中的事，沉吟了片刻，又问道：

“我们之间，真的没可能了吗？”

顾禾放下笔，将资料收进文件夹，又收拾了一下台面，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