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余深拨通了谢怀川的电话:“我同意。”

“但,我要跟你一起回国,操办她的葬礼。”

……

私人飞机的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穿透云层。

机舱内,是一片近乎窒息的死寂。

段余深抱着那方素白的骨灰盒,像抱着一个易碎的梦。

他失神望着舷窗外那片被日光染成金边的云海。

飞机的每一次轻微颠簸,都像在提醒他,这是她的最后一程。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他第一次带姜意坐飞机去南方的海岛。

那时的她激动得像个孩子,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打包行李,小小的行李箱塞了又塞,生怕漏掉了哪条漂亮的裙子。

飞机起飞时,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脸颊贴在窗上,眼睛里闪烁着比星辰还亮的光。

“段余深,你看!房子变得好小!”

“哇!云彩就在我手边!”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雀跃得像一只刚学会飞翔的鸟。

“段余深,我们以后要去好多好多地方,好不好?”

“我要和你一起,把全世界的风景都看遍!要拥有很多很多,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回忆。”

他当时笑着揉她的发,许诺她一个无垠的未来。

如今,她的声音没有了。

只化作了他手里那方小小的盒子里,她燃尽所有热烈生命后,留下的一捧冰冷的灰。

这就是他们之间了,最后的回忆。

深城用一场连绵的阴雨迎接了他们。

空气湿冷,带着泥土的腥气钻入骨髓。

段余深抱着骨灰盒走下舷梯,谢怀川一言不发,将骨灰盒严严实实护在伞下。

墓园里,葬礼盛大得近乎奢靡。

纯白的玫瑰和蓝铃花铺满了整条小径,风中全是清冽的香气。

巨大的黑白遗照上,姜意笑得眉眼弯弯,像是从未被病痛折磨过。

段余深一身笔挺的黑西装,面容憔悴,眼底的青黑浓重。

他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机械地和前来吊唁的宾客点头。致意。

每一个步骤,都由他亲手操办,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他想给她最后的体面,想用这种方式,赎那还不清的罪。

就在神父致辞,全场肃穆的时刻,一道尖利的女声和婴儿的啼哭撕裂了这片沉重地宁静。

“段余深!”

方清越推着一辆婴儿车闯了进来。

◇ 第20章

她脸色煞白,眼睛里布满血丝:“我到处都联系不到你!手机关机,人也消失不见!原来是回国亲自给这个狐狸精办葬礼!”

所有宾客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她一步步逼近,指着姜意的遗照,对着满场的宾客好媒体嘶吼:“大家看清楚了!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明知道段余深是我丈夫,是我们孩子的父亲,还下贱地勾引他!破坏我们的家庭!”

“这种女人,死了都活该!就该下地狱!”

段余深眼中骤然燃起怒火。

“啪!”

清脆的耳光在墓园炸开,整个世界随之安静。

“到底谁是第三者,方清越,你心里最清楚。”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双眼中的寒意让方清越不自觉后退。

“不想让你女儿,这辈子都背着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丑事。”他字字精准刺入她的要害。

“就带着她滚出去,别脏了小意的安宁。”

方清越瞬间脸上血色尽失,看着段余深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恐慌瞬间窜起。

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不甘、怨毒、羞愤在她脸上交替闪过,最终她死死咬着唇,几乎是带着女儿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