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配型成功，请把我的肺移植给段余深医生。”

“好的。”护士取来一份安乐死协议书，还有器官捐献同意书。

“签完字，就可以按下去了。”

冷意顺着血管攀爬，姜意的意识开始涣散。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窗外一架架无人机从空中掠过，拼成一行字：

“祝段余深先生、方清越女士喜得贵子。”

彩带像是喜雨般落下，姜意的眼角落下两行冰冷的泪，最后一丝体温随之消逝。

……

与此同时，VIP产房。

医生，护士纷纷就绪，却唯独不见陪产的姜意。

段余深站在床边，眉心紧锁，掏出手机想给姜意拨电话，红十字会却先一步来电。

“段医生，死者的器官可耐性时间不足，请您马上过来接收遗体，操刀捐献手术！”

“抱歉，我马上来。”

莫名的心慌像针扎在段余深焦躁的神经上，他挂断电话转身就想往外走。

“段余深！”方清越立马慌了神，拽住他衣角：“你要抛下我去哪儿？”

“我有台手术，不能再耽搁了。”他蹙眉抽出衣角。

“我不信！你一定又想偷偷去看姜意！”她红着眼嘶吼。

“你别忘了我爸怎么死的！你在他的墓前发过誓，要一辈子守着我！”

一句话压下来，段余深心一坠，脚步顿住。

片刻，他还是抿紧唇大步离去。

一路雪虐风饕，阴寒的天气裹得段余深愈加焦躁不安。

手术室外。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11通未接电话，伸手要去拨第12通。

“段医生，无菌室不能带手机。”

医护人员提醒，段余深才拧眉放下手机。

就算姜意不接电话，回中国的航班也只有晚上那一趟，她还能去哪？

她向来喜欢恶作剧。

而他，公和私，一直分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视线投向遗体的刹那，他脑子“嗡”的一声，一贯平稳的手腕不自觉剧烈颤抖。

“……姜意？”

◇ 第8章

那张捐献同意书轻飘飘的，落在段余深的手里，却重若千斤。

“她还指名，要将自己的肺移植给你呢。”

医护人员的话像柄淬了毒的尖刀，准确无误地一把捅进他的心口，再狠狠搅动。

他死死盯着那张脸。

苍白、冰冷，没有一丝生气。

怎么可能是他记忆里那个鲜活明亮的姜意呢？

段余深感觉自己的呼吸瞬间被抽空，世界在他眼前正一点一点坍塌成废墟。

他艰难地迈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过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摇摇欲坠。

他伸出手，指尖抖得不成样子，却连触碰她皮肤的勇气都没有。

“段医生，麻烦您在这里签一下字，做个遗体交接登记。”医护人员将登记表和笔递到他面前。

段余深没有接，目光仍然胶着在那张冰冷的脸上。

医护人员又催促了一遍：“段医生？时间不多了。”

他终于回了丝神，麻木地接过笔。

他心不在焉，笔尖在纸上划下凌乱不堪的字迹，几乎看不出是他的名字。

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不……这不是真的。

这只是一个她和他置气的，荒唐的玩笑。

“她的死亡证明……有吗？”他听见自己干涩嘶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