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搭扣合拢。

铂金的链身却像一条淬了冰的蛇,顺着血脉缠上她那颗血肉模糊的心,狠狠箍紧。

“很好看,”她听见自己喑哑的声音:“我很喜欢。”

“我就说嘛,阿深的眼光就是好。”

方清越炫耀般亮出自己颈间的项链,吊坠上刻着两人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这条项链是阿深提前一个月找法国设计师定制的,款式是我最喜欢的蔷薇,他还专门为我买了座星空岛当做惊喜呢。”

她捂嘴一笑:“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说,我应该感谢还是可怜他的前女友?”

姜意的心蓦地沉进无底冰湖。

她忽然想起,刚在一起时,那个连口红色号都分不清,冷冷清清的段余深。

是她手把手教他,什么是仪式感,什么是女孩喜欢的浪漫惊喜。

为什么,命运总是爱开残酷的玩笑。

将她曾经拥有的,尽数夺去给了方清越?

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大概是因为,爱一个人,便会无师自通。”

“好了清越,护士叫了,我带你去做产前检查。”

段余深扶起方清越,视线投回屏幕里姜意那张血色褪尽的脸上,眼神平静无波。

“明天是清越的预产期,9点我有一台手术,不能陪在她身边,你别忘了。”

姜意微颤的唇张了张,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九点的那台手术,就是她的遗体捐献手术。

第7章

挂了视频,姜意的手腕红痛了一夜,再没能睡着。

数不清已经是第多少次,疼痛如附骨之疽从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将她反复凌迟。

她弓着身子蜷在床上,像有柄刀在她腹腔中狠狠翻搅,口鼻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忽然,门铃响了。

她匆匆擦去血迹,白着脸开门。

段余深穿着大衣,把机票塞进姜意手里。

“清越生完,你就回国,别再来布鲁日。”

言下之意,不愿她在这里多留一分一秒。

不愿她的存在,给他们幸福的新生活带去任何一丝一毫的困扰。

酒店的暖气明明很足,可姜意却冷到骨髓都在发颤。

“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前女友?”

段余深深深看着她。

“清越生完孩子之后,情绪容易波动,我不能放任任何一丝意外的可能。”

腥甜涌上喉咙,又被她生生咽下。

她死死攥着掌心,才凭着刺痛开口:

“祝你们阖家美满。”

“明天过后,我保证会彻底消失,再也不会打扰到你。”

关上房门,她重重咳出一口殷红的血,接着,拿过桌子上那条星月手链,手一松,丢进了床头的垃圾桶。

“咔哒”一声,连同她的心彻底粉碎。

时钟的指针悄然滑过午夜。

零点零一分,她25岁的第一天开始了。

却也是她这短短25年人生的,最后一天。

天光乍亮。

姜意平静地退房,打车前往红十字会。

护士为她接上安乐死药剂,动作轻柔。

“姜女士,最后跟您确认一次。”

“您确定,要将遗体捐献手术的主刀医生,指定为圣卢克医院的段余深医生吗?”

姜意凝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湖面,轻轻点头。

“我确定。”

似是想起什么,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

“还有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