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也是我求着他写的。

无非是他顾明感念苏家大恩，往后苏家若有所求，定然竭尽全力。

父亲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他用一桩婚事，换了顾家两代人承情，责骂的话也再说不出口了，他叹口气：

「这样大的事，你总该先和家里说一声。

「不然顾宴上门要人。

「爹娘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让我起来，又问我今后是怎么打算的，我又落了两滴泪，只说想自己住在外面给苏家祈福，免得家里有个和离的老姑娘，影响了侄女们婚嫁。

至于往后

「父亲，我不想再嫁人了。」

因着顾阁老这封信，父亲并没有为难我。

我一应要求他都准了。

陪着母亲说了会儿话，又逗了逗小侄子，正想开口告辞，下人通禀。

顾宴要见我。

我其实是不想见他的，但母亲劝我见见，她说这几日顾宴日日上门，再怎么说从前也是夫妻一场，该把话说开的。

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我让人迎顾宴进门。

就在当初相看的花厅。

顾宴看着有些憔悴，他进门后问我的第一句话是

「为什么？」

我为他斟茶，「顾宴，你心里清楚的。」

「就因为芳娘？可是我和你说过的，芳娘在家可怜，又因为我三年未嫁拖累了名声，我不可能对她置之不理，我待她从没有逾矩之举，就因为那些闲言碎语，你就请父亲替我写和离书吗？

「苏晓禾，你到底有没有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站起身冷静地直视他，「事实真的如此吗？

「顾宴，你对芳娘真的清白吗？护着一个女人有那么多种方法，可你对她从来都不避嫌，你从来只让我委屈，让我退一步。是，芳娘是为你付出了很多，可这说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为你付出，该为她委屈的不是我，而是你！

「成婚当晚，我们就约法三章，待你父亲平反就和离，可你反复推诿。说到底你不过是自私自利，刻薄寡恩的小人。」

顾宴脸色霎时苍白，他往后仰了一步。

「晓禾，在你眼中，我竟是这样的。」

「顾宴，回去罢。

「三年前，我不后悔嫁给你，如今我也不后悔同你和离。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死生不复相见。」

在我再无回转的目光下，顾宴转身。

他一步、一步走出花厅。

站在院中。

回头。

「晓禾，这三年没能好好待你。

「抱歉。」

14

我同顾宴和离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宴请我的帖子如雪花飘来。

人人都想从我口中探出究竟，所以我回绝了每家拜帖，除了长公主，她帖子上有要事相商，去了才发现是给我介绍小青年。

「你青春正好，有钱有田，何必辜负好时光，来瞧瞧。」

我一个个从他们面前看去。

觉得不行。

这个太黑、那个太瘦，那个又太精明。

「该不会还对顾宴贼心不死吧？

「只喜欢他？」

「那也不是，当初我的确喜欢他的脸，不过我们实在不合适。这一生这么长，合适的人总会出现的。」

长公主又笑了，春日啊正正好。

洒在身上，暖洋洋。

15

许久以后，我才听到芳娘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