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三十年时间积蓄的厚重情感,悲伤与刺痛,不甘并哀怨,愤懑兼仇恨,仿佛也随着周建恒的一字一句揭开封条般倾泻出来,在胸中激烈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宋魁转头见她眼圈有些发红,似乎在克制着不让自己抽噎,便从桌下安抚地攥紧她的手,轻柔摩挲着,也像要抚平她心上的沟壑和褶皱。
待她轻轻摇头说没事,他才重新看向周建恒:“你母亲收集的这些证据材料你都看过没有?是否保存完整?”
他却摇头:“材料都在保险柜里锁着,保险柜我还没有打开过。”
宋魁大为疑惑:“没有?这么重要的东西不由你保管吗?怎么会从来没有打开过?”
“我最初操办母亲的丧事,无暇顾及这个,母亲去世后,我的心情和精神状态也很差,看到她的遗物只想回避,更别说想着去打开了。一直到去年初,情绪恢复了一些,又在手机上偶然刷到关于梧桐半岛的最新情况,我才再度想起来这件事。但是后来我用贴在钥匙上的密码试了,一直打不开。”
宋魁视线聚焦在他面上:“密码是错的?”
他再度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我母亲写错了,也许是我听错了、或者记错了,总而言之我试了很多次都不对。所以我才想到江老师,以为她看到钥匙就会明白它的用途和上面贴的数字的含义。”
一直旁听没有出声的江鹭这才开口问:“为什么?”
周建恒一讶:“因为这个保险柜就是你家的啊。”
江鹭哑然。
周建恒见她一脸意外,“江老师,你完全没印象了吗?这个保险柜是你母亲出事之前不几天暂放在我母亲这里保管的,后来你也知道,因为警方在这个案子上的所作所为,我母亲当然也就没有将保险柜和里边的材料交出去。她提到过,这个密码她没有改,一直沿用你母亲最开始用的那个。我还以为你会对自己家的保险柜钥匙很熟悉呢。”
江鹭有些无奈:“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只因为一把钥匙就感到熟悉?”
“那钥匙上贴的密码,你也完全没想起来什么吗?也许是你母亲的生日、你的生日、一些重要的日子之类的……”
“要不是听你说,我甚至都没有把那串数字往密码这方面联想过。”
周建恒只得道:“好吧,那也许是我太主观了。”
宋魁问:“保险箱现在在哪?方便的话我们的人过去取一趟。”
“就在我母亲的老房子。”
李卫平很快安排于驰将保险箱取了回来,暂送到市局刑侦技术研究中心。刑技中心的主任庞博、设备技术处的骨干孔海涛也在宋魁的通知下赶了过来。
保险箱是三十多年前生产制造的,孔海涛初步看了一下,告知宋魁情况:“固安这个牌子大概十几年前就停产了,厂子都倒闭不存在了,再找他们派人来恢复初始密码肯定不现实。我们还得再仔细研究一下,才能确定怎么破解。”
庞博道:“这种老式的、采用组合锁加密的保险箱比较难破解,尤其是厂家不在了,没法了解它的结构设计。之前办的一个案子里也遇到过,不论我们自己的技术人员、还是开锁专家遇上了都挠头,最后是省厅协助上了套电子信号检测设备才把密码给分析出来。但这个设备紧俏得很,用一次也贵得很,要多次、反复检测验证、推断,这一轮下来得半个多月,还得给厅上说好话让人家给加急。”
宋魁觉着这事是有些棘手,瞅江鹭:“鹭,要不你想想有可能的密码,咱们先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江鹭点头,问:“原先的密码就是写在标签纸上,贴在钥匙柄上的那串数字对吧?”
周建恒应是。
拿出钥匙,江鹭再次看到那组圆珠笔写下的数字:89-06-08。
从数字组合来看,年月日的排列,的确像是以生日设置的。她于是让宋魁先试了自己的生日,两人凑在保险柜跟前,宋魁蹲着拧密码盘,江鹭站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