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继续流逝。窗外的风声似乎更大了。

司马庞并非刻意折磨他们。

他需要时间,需要冷静地梳理这团乱麻。

而门外那对父子……

就让他们在恐惧中好好“反省”吧。

终于,殿外传来四更的梆子声。

快到早朝的时间了。

司马庞放下朱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他看了一眼更漏,时辰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对赵普淡淡道:“让他们回去吧。”

没有解释,没有训斥,没有任何交流。

“喏。” 赵普领命,走到门口,打开殿门。

刺骨的寒风瞬间涌入温暖的御书房。

赵普看着门外几乎冻僵、脸色青白、相互搀扶着才勉强站起来的徐家父子,声音平静无波:

“陛下口谕:二位大人,可以回去了。”

徐崇和徐矩如蒙大赦,却又难以置信!

就这么……回去了?

跪了大半夜,冻得半死,什么也没说,

就……放他们走?

巨大的茫然取代了恐惧,让父子俩一时僵在原地。

“二位大人,请。”

赵普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示意旁边的侍卫。

徐崇和徐矩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躬身行礼:“臣……臣等……告退……”

声音嘶哑颤抖。

父子俩相互搀扶着,

一步一挪,踉踉跄跄地走下御书房的台阶,

走进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那背影,佝偻而仓惶,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的不解与恐惧。

司马庞站在御书房门口,负手而立,

看着那两抹相互搀扶、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的深青色身影,眼神深邃如渊,冰冷如霜。

第25章 还有半个月

黎明前的宫道,冰冷而漫长。

徐崇和徐矩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出宫门,

如同,两个刚从阴间爬回来的游魂。

彻骨的寒气,早已浸透了父子俩的骨髓,

但更冷的是心。

皇帝深夜召见,罚跪好几个时辰,最后却一言不发地将他们放走。

这,比直接降罪砍头,更令人毛骨悚然!

天威难测,如渊似海。

父子俩,此刻对这句话的体会,深入骨髓。

宫门外,徐家的马车还在寒风中孤零零地等着。

车夫看到两位主子如同霜打茄子般的模样,吓得大气不敢出。

“爹……”

徐矩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巨大的困惑,

“您……回府歇息吧?”徐矩担心老父亲的身体。

徐崇却猛地摇头,动作大得差点把本就僵硬的脖子扭断,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惊惧:

“不……不能回!陛下……陛下他……”

徐崇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异常艰难,

“天亮了,该去太医署点卯了……不能误了时辰……不能给陛下……再留把柄!”

徐崇此刻对“家”这个字充满了恐惧,仿佛那扇门后面等着他的不是温暖的床铺,而是皇帝的锦衣卫。